第三百一十三章 針鋒相對
她一進殿，看到莊宛寧身上的衣裳，立刻表情變了。那藍衣少女衝上去，立刻對她道：“公主殿下……這位夜鶯姑娘，穿了有十六夜薔薇的衣裙！”
少女這麽一喊，明顯是告狀的意思。
場中眾人寂靜，視線均落在絮語公主，與莊宛寧二人身上。
“是麽，”絮語公主語氣淡淡。她看向莊宛寧，“這是什麽情況？”
今日的她，與那一日，卻又顯得不一樣了。
她看起來高貴而優雅，說話語氣都很正常，幾乎就像一個真正的公主。她穿雪白蘭草衣裙，肌膚勝雪，一雙杏仁眼顧盼生輝，是那樣光芒奪目。
加上莊宛寧剛才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誰都會以為，是她特地穿了這衣裙，要給絮語公主臉麵看；就算不是，也足夠得罪人；而她如何解釋，就看現在了。
絮語公主要處置她，也隻是一句話的事情而已。
她們議論不絕，因為知道莊宛寧不會突厥語言，可能到現在也不是很了解情況；是以人人都知，這位夜鶯姑娘，可能要成為絮語公主的發泄對象了。
有些人憂心忡忡，但終究沒有人，上來勸莊宛寧。
絮語脾氣不好，人人皆知。甚至有明眼人看出來，這位殿下，是故意要為難人。誰還願意出來？
等莊宛寧想清楚這當中關節，她反而向前走去。
眾人愕然：她看起來怎麽還是不怕的樣子？她會怎樣回答？
那藍衣少女嘀咕一句什麽，卻沒出聲。
隻見莊宛寧走近去，行突厥之禮，慢慢地道：“恕我多言，夜鶯不知發生了何事，然而這衣裙，乃是一名婢女送來，夜鶯以為，入鄉隨俗，就應穿突厥衣裳，是以才穿上。”
她言語恭敬，態度間更無不周。
她這話說的誠懇，絮語公主臉色一白。
人家已經說了入鄉隨俗，意思很簡單：她什麽都不知道，連這十六夜薔薇的禁忌，也不清楚。如果這樣，絮語公主還要為難她，那就太過分了。——不過，人人皆知，絮語公主不講道理，她會不會這樣，還真說不準。
莊宛寧道：“若是惹公主不快，夜鶯實在過意不去。”
她微笑，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是以退為進的好。
她是不是忘記了，這衣裳不是她自己的，是旁人送給她的？如果是在別處還好；然而如今，卻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想，立刻看見絮語公主退後一步，有人低聲複述了她說的話，眾人就議論起來。
既然那衣裙是旁人送的，那就是陷害了。那麽，送衣裙的人是誰？
“是麽，”可是絮語公主已經端起了架子，就不好再摔下去。她望著莊宛寧，“如果是這樣，我怎麽知道，你是要找個人來，將這責任輕輕巧巧推了？”
這話問得十分尖銳，而且將話題拐了開去。
兩人對望一眼。誰在說謊？
可是莊宛寧淡淡一笑，“公主是在說笑麽？”她說話很慢，語氣慢悠悠的，“夜鶯不是突厥人，這應當是突厥才有的布料，我到突厥不過幾日，哪裏知道該怎麽弄來？”
換言之，這禮服不可能是她的，隻能是別人送的。
絮語公主聽她這話，就已經咬牙：她居然還有膽子反駁？可是她麵上卻不能這麽說；要知道，眾人一見議論起來了，如果她非要斥責她，那是顏麵全失。
見她不說話，立刻有人看向絮語公主，一人大著膽子道：“隻不知那婢女是誰？”
此人也會漢語；莊宛寧想，這突厥王族之中，學他們語言的人，怎會這樣多？
不過有人出來遞梯子也是好的，她伸手一指，“正是那名婢女。”
剛才送衣服的侍女，她也帶來了；畢竟，她身邊的人不多，為了能有個懂漢語的人在，她也不得不帶著她，權當做個掩飾。
但卻沒有想到，會有這種用處。
看來，心機深沉的人，還真的哪裏都有，單是她遇到的，就數都數不清。
那婢女聽見人們議論，早已心驚；如今見莊宛寧將她帶上來，當即嚇得臉都褪去了血色。一見到她，場上大多數人，就都驚訝起來了。因為她們，大多都認得這個婢女。
“那不是絮語公主身邊的人麽？”有人皺眉。
“對，”有人點頭，“為什麽會是她？”
送這十六夜薔薇衣裙給這姑娘的人，居然是絮語公主身邊的婢女？這是什麽情況？——這樣說來，莫非整件事，都是公主在幕後指使的麽？
眾人雖然沒有說出口，然而場中一片寂靜，更顯得絮語公主的尷尬。
莊宛寧心道：你不記得麽，那衣裙，可是你送給我穿的。她望著她，剛剛還在為難尷尬的人是她莊宛寧，現在卻已經換成了絮語公主。
可是很快，絮語望著那婢女，忽然喊出一句話：“你給我跪下！”
這又是演的哪一出？這一回，連莊宛寧都震驚了。
那婢女更是百事不知，她隻是聽從了公主的意思，更不明白公主此言此舉，乃是何意。
她還想要反駁，但絮語又是一聲喝：“你還不肯跪？你這刁奴！”
婢女戰戰兢兢，她這才跪下來，但看她的表情，仍然是完全懵了，根本不清楚情況。她隻是按照主子的意思做事，卻什麽都不懂得。
可是絮語嬌聲叱罵她：“我明明讓你送那有嬌蘭的衣裙去給夜鶯，你怎麽送了這麽一套衣裙過去？這般做派，莫非是要離間我倆情誼不曾？”
婢女睜大眼，不是公主讓她將那十六夜薔薇衣裙送去的麽？怎麽現在公主卻這樣說？
她諾諾道：“公主殿下……”
眾人卻是明白了：做錯事的根本不是絮語公主，而是那個婢女行為有失。
絮語公主冷笑一聲，“你還想狡辯？給我拖下去，責三十，以後我不要再見到她！”
卻是輕輕巧巧的，將責任都推到了那婢女身上。
很快侍衛前來，將那哭喊的婢女，拖到了堂下，脫離了眾人的視線。除了被人帶走去換一套衣裙的莊宛寧意外，其他人回席中坐下，轉眼又是歡聲笑語、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