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解開破綻
見到他?
兩人對望一眼,不明白莊宛寧的邏輯。
不過嚴格說來,莊宛寧其實真的是在座,最了解阿薩勒的人,展舒修和左空月,都隻是個旁觀者。——雖然這麽說也沒什麽好自豪的,主因隻是她剛好去找過他而已。
她不太確定展舒修知不知道,他們不久前才闖入了阿薩勒住宅的事情;不過,也無所謂。
她是那次行動中,唯一一個見過阿薩勒,而且曾經希望帶走他的。
而她的邏輯是這樣的:如果不夠了解一個人,那麽單靠理論來推測他會怎麽做,那就不靠譜。
尤其是在古代社會,人和人之間的連結比現代緊密多了,很多事情都是因人而成的,所以理論邏輯的作用,在這裏降到了最低。
換句話說,越了解阿薩勒,就越容易猜到他會怎麽做。
雖然莊宛寧也沒敢說自己很了解,但起碼……是比展舒修和左空月,更了解的吧?
她心裏還懷抱著這麽一點點希望。
左空月挑眉,他並不反對她的看法。“怎麽說?”
他笑一笑,還是那副隨和的模樣。於是她別開視線。
她閉上眼睛,重重地歎了口氣。
她想說服他,否則他們就不能一起去找阿薩勒。而如果他不願意,他一定會阻止她。這是莊宛寧第一次覺得,有個盟友是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不過如果能找上他的話,他肯定也是個有力的戰友就對了。
而且她這話並沒有多少根據,所以要說服展舒修,就顯得尤其困難。
她道:“阿薩勒根本就沒有條件,和突厥聯係。他被關在宅邸裏,而且京城看守他的人那麽多,他是要怎麽做,才能聯絡上突厥?還是經常?”
他已經被人殺了所有奴仆,關在屋子裏,而他們還在懷疑他?她怎麽想,都覺得這種說法不對勁。
她問得很直接也很直白,因為她不覺得,自己說錯了。
但展舒修和她不一樣,他皺緊眉,“事在人為——而且他根本不需要聯絡上,隻要突厥攻打大薑的消息傳到京城,那他就什麽都知道了。”
他們為什麽都一意認定,阿薩勒身上有罪?難道隻因為他是外族人?
莊宛寧完全不懂,她隻能努力用他們的邏輯,來反駁他們。
“那就幹涉到一個問題了,”她聳肩,“你們覺得,他可能會和突厥聯合在一起,做什麽事情?”
她從來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如果說懷疑阿薩勒,可以,但他們是在懷疑他做什麽?
說到這裏,莊宛寧隻覺得氣結;就像他們根本不多想,就將罪名套在他頭上。
能讓展舒修關注的隻有國土,而能讓莊宛寧關心的是阿薩勒。他們談的不是一件事,卻顯然已經吵了起來。而剛才他們說了那麽久,居然沒有人意識到這個問題。
展舒修沉默片刻,然後才開始說。
他時常在軍隊裏演講,鼓舞士氣,所以很習慣長篇大論,何況他們麵對的,確實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突厥和邊疆,戰爭與前線。
“據我所知,這是一種很常見的手段。如今突厥已然攻進大薑,若是阿薩勒在京城與他們內應外和,伺機刺殺或在宮中做什麽手腳,都很容易會讓前線陣腳大亂。”
她明白他的意思。
這不算是什麽複雜的手段,類似反間計,何況她聽展舒修說過,當初提出送人質來的是突厥那一邊。而如果有個人在京城,而且身份特別,那又如何?
但她不信。
她問:“既然如此,阿薩勒現在有什麽條件可以做這種事?他已經被關了起來,而且很快就要前去邊疆,你覺得有什麽可能?”
兩人就這樣爭辯了起來。
無論何時,展舒修和莊宛寧都似乎水火不容,而在他們的高談闊論中,桌上的飯菜又冷了不少。
夕陽晨曦從窗外落進來,顯得那麽耀眼。莊宛寧知道,她想去救他,僅此而已。她歎了口氣,看了看桌上她基本沒動的飯菜,總算明白為何他們都不管了,因為那根本毫不重要。
不過她也沒管了。
說了一大通後,莊宛寧去喊人進來換茶,她口渴到了極點,已經到達忍不下去的地步了。
而展舒修終於承認了她的看法:“既然如此……”
然而他還沒說到一半,就被莊宛寧用手勢攔住。
她看了他一眼,像在看怪物。
“打住,讓我先喝口茶,渴死了。你們都不用喝茶麽?”她奇怪地問。
在邊疆曾經陷入荒野,接近兩天不喝水的展舒修:……
他的確不太需要,而且已經說得入神了。她明明那麽能打,為什麽大部分時候,看起來都那麽嬌氣?
他一直知道莊宛寧很奇怪,常說一些離經叛道的話,看起來還很草包,但當她認真地和人爭辯的時候,偏偏又格外有說服力。
展舒修苦笑,他已經慢慢地明白,她不願意留在京城的理由了。
等莊宛寧喝完茶以後,他才道:“那依你所言,阿薩勒基本沒有叛變的可能?”
她剛才說了很多話。但在他聽來就是如此。
莊宛寧想了一想,然後承認:“基本沒有。”
她重複了他的話。
人都是會互相影響的,比如口頭禪和小習慣,而這隻能說明一件事,他們已經很熟悉彼此了。
左空月試圖總結:“如果是那樣,將他送往邊疆去威脅突厥的決定就是錯的。”
他的聲音很悅耳,引得人不自覺就想要去聽。然而她並沒有多少感覺,隻是專注在他說的事情上。
“為什麽?”莊宛寧挑眉。
展舒修接上去:“很可能突厥那一邊,即使看到他也不會如何,因為他們早就放棄他了。”
但莊宛寧沒有說出口的,隻有一件事。
那些事情基本都不重要,她隻是希望去救他。
而且,她要弄清楚為什麽突厥會突然選擇放棄他?
莊宛寧歎了口氣,她知道他說的不想走,隻是因為他知道,他走不了。
展舒修皺眉:“但是很難,”他敲了敲桌,“如今阿薩勒已經被送往邊疆,要如何才能找到他?”
他確實以為突厥這麽做太過蹺蹊,但同樣地,他也從來沒有見過能夠那麽做的人。
“去找他,”莊宛寧說,“然後我們才能尋到,我們想要的答案。”
她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