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擦肩而過
穆瀟瀟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莊宛寧其實聽不懂。
她隻是收到了請帖,所以過來看一眼,看到了穆瀟瀟是挺讓人意外的,但也僅止於此了。她所知道的,唯一關於慕容家的事,就是慕容雲鶴,而她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麵了。
沒見麵的意思就是,她什麽都不清楚。
於是莊宛寧默默將椅子往外推,這太師椅設計得很好,但還是要小心。
她想,她或許該去見慕容雲鶴一麵,而不是等她來找她。
穆瀟瀟皺眉,雖然很多事情她不能說,但她還是想告訴莊宛寧一件事:“慕容家的處境有些危險,不過主要是因為慕容將軍……”說到最後,她慢慢壓低了聲音。
“是這樣麽,”莊宛寧看起來不是很關心,“那她自己怎麽想?”
穆瀟瀟還沒有回答,她似乎在想什麽。兩人卡過一處門檻,疊在門檻上的木板晃動了一下,發出吱呀的聲音。
然而就在下一刻,莊宛寧就睜大了眼睛。
“……慕容雲鶴?”
莊宛寧嚇了一跳。就在她在和穆瀟瀟出去的時候,她看到慕容雲鶴的背影。她正要登上一輛馬車,聽到莊宛寧的喊聲,才回過頭來。她的眼神帶著幾分詫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沒想到莊宛寧在這裏。
她似乎正打算離開。
莊宛寧則愣在原地:她簡直不能相信,她們才剛提到她,她就出現了?這是什麽戲碼,說曹操曹操就到?
而她回過頭,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肩膀似乎在發抖。而聽到莊宛寧的聲音時候,她甚至有些害怕。
莊宛寧立刻明白過來一件事:慕容雲鶴變了。
她本來是邊疆上的人,笑容永遠那麽明媚。
而且她一向大膽,初初見麵的時候,慕容雲鶴是那麽耀眼,而且活潑,會說會笑,即使在冬日,她的笑容也毫不遜色,幾可與桃花相較。
但這時候她膚色蒼白,消瘦了不少。莊宛寧不能想象,隻是短短一段時間,她居然變得這麽憔悴?簡直同生病沒有什麽兩樣了。反正看到她的時候,如果不看到臉,她都有些不確定,那是慕容雲鶴。
而且,似乎是自從邊疆回來以後……
莫非在邊疆她遇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不成?還是展舒修罵她了?——莊宛寧可以確定,後一個比前一個更可怕。能抗住展舒修怒火的人真沒多少,尤其她還離他那麽近。
莊宛寧皺了皺眉。
慕容雲鶴走近,看到莊宛寧和穆瀟瀟,她似乎並不覺得很驚訝。這也很可能因為,她不知道她們剛才說了什麽。她的眼神有些恍惚而遊離:“你們……你們都在?”
莊宛寧點頭,“你是來找左空月的?你看起來很不對,展舒修將你怎麽了?”
這京城裏,會直呼展舒修姓名的人大約就她一個了。
不過穆瀟瀟和慕容雲鶴都沒有說話。
但聽到這名字的時候,慕容雲鶴的肩膀,明顯地顫了一顫,好像她在害怕什麽一樣。她低下頭來,“沒有……我不是來這裏的。”
就算她在掩飾,誰也都能看出,她在逃避某個話題。
她想逃避的……是什麽?
莊宛寧皺起眉,她待要發問,但穆瀟瀟卻按住了她在太師椅上的手,讓她不要出聲。
然後她抬頭,看了看府邸的匾額:左空月顯然搬來這裏還不久,所以連匾額都是空的。沒有姓氏。她轉開了視線,慕容雲鶴今日穿了一身鵝黃衣裳,不知為何,她顯得比尋常脆弱不少。
“穆姑娘?”
慕容雲鶴的出現,顯然打亂了事情的計劃。
穆瀟瀟見到她,心底就是一跳。莊宛寧不知道的事情她知道,慕容雲鶴也是,所以她看到這兩個人,心裏多半有些心虛。但這不妨礙她繼續說下去,這麽做是很簡單的。
穆瀟瀟承認,她望向她,“慕容姑娘,又見麵了。”
她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麵了,因為展舒修——而很顯然,慕容雲鶴也認識她。
莊宛寧沒有出聲,在她看來,別人怎麽想,是別人的事,她們什麽時候認識,她也無權幹涉。
慕容雲鶴的視線在這兩人之間遊離不定。她知道穆瀟瀟做的是什麽,但現在她卻笑了一下,即使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笑得很脆弱,甚至透著幾分虛假,“對。”
慕容雲鶴為什麽會這麽反常?
莊宛寧幾乎要將這個問題問出口了。
即使她和她不算深交,也看得出她有些不對勁;她們見麵的次數不多,但她依然記得,慕容雲鶴活潑開朗、而且擅長射箭,絕不是現在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死氣沉沉,是的,莊宛寧毫不猶豫,她覺得這個詞是最正確的。
但慕容雲鶴在同她們簡短地打了招呼以後,她就轉身上了車。
於是莊宛寧的所有問話,都凝在了嘴角。她一句都沒能問出口來。
她們停在那裏,一時都沒說什麽。
片刻的寂靜以後,穆瀟瀟才道:“……她原來不是這樣的,是麽?”
這是個問句,莊宛寧接得很快,“不是,完全不是。”
她皺眉:慕容雲鶴為什麽會是現在這樣?
她的出現不但沒有減輕她的疑慮,反而讓她更擔心了。
莊宛寧不知道,實際上,她也已經沒有機會問了——很明顯,慕容雲鶴不想告訴她。莫非在邊疆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她性格大變,什麽都做不了?
這是她唯一的猜測。
穆瀟瀟點頭,“如果不是,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怎麽棘手?”莊宛寧問。
“她一直在躲著你——還有躲著二殿下,”穆瀟瀟斟酌了一下,還是沒有被莊宛寧感染,直呼展舒修的名字,“你猜,她一直躲著我們,是因為什麽?”
穆瀟瀟問的問題,一如既往地,正中紅心。
在她看來,事情要複雜得多。
如果慕容雲鶴的頹廢是有原因的話,那會不會是因為,她知道了慕容家的一些事,而那些事情讓她覺得,她內心有愧?
亦或者,是她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莊宛寧的事情——這是個很單純開朗的姑娘,而隻有她受到良心的責備時候,她才會這麽覺得。
穆瀟瀟有很多猜測。作為展舒修手下,情報的收集人,她知道得要多得多。
但穆瀟瀟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