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朝中局麵
穆瀟瀟來到請帖中的地點時,她驚訝於這宅邸的門戶——實在是太空曠了。
不得不說,穆瀟瀟不是左空月那種,單靠才華就足以讓人傾慕的人,她也一直在京城,無疑更崇尚於“人情練達即文章”;也就是說,她注定很難弄明白左空月到底在想什麽,不過她還是可以和他相處就是了。
她想了一想,不覺得這是他打得掩眼法,畢竟左空月就是這樣的人。
怎麽說好?
她一直覺得左空月和莊宛寧有些相像,從他們認識她開始,就表現得有些瀟灑放任,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他們更脫離世俗偏見一些。
當然莊宛寧沒左空月這麽極端,她也是身在宅院之中的人,而左空月是個男人,所以他的行為完全體現出了他的性格。
穆瀟瀟提著禮,往宅中而去。也正因如此,她隻帶了一件禮物,而且幾乎是孤身前來——除了給她推著椅子的與心。
與心由來嘮叨,她一邊命小廝將木板架在門檻上,好讓她能將穆瀟瀟的椅子推進去時候,她嫌棄道:“這院子可真冷落。”
穆瀟瀟熟悉自己身邊人的個性,她知道與心不是真的勢利眼,隻是她習慣了這樣說話做事而已。
於是她微微一笑,“難道你希望這裏吵吵鬧鬧的?”
與心就搖頭,“自然不是,不是這樣。”
於是她就住了聲。等小廝尋來了木板,並且擺好的時候,與心才將穆瀟瀟推進了宅中。穆瀟瀟左右打量著宅子的陳設。
穆瀟瀟不是展舒修,那樣目空一切因為他有名利地位的皇子;也不是莊宛寧,那樣不會注意這些細節的穿越者。像她這樣,在京城裏呆慣了的人,她看得出來,這宅子的地段算不上好,而且恐怕買來時候就是如今模樣,左空月也不曾細細打理過。
不過她也沒必要在意——以左空月的能力,這裏又不是城西那樣的地方,隻要不是太偏僻,沒什麽鬧鬼傳聞,等左空月正式入了軍中,到了二殿下手下的時候,這裏都會熱鬧起來的。
而且據穆瀟瀟所知,左空月也不是會介意這些的人。
想著想著,他們就到了偏廳。一直以來,門庭都有些冷落,雖然打掃好了,但還是能看出來,奴仆人數不夠多,所以宅院打掃不幹淨,也沒有什麽不是京城帶來的東西。
對於多年來在鳳央樓做事的穆瀟瀟,這樣的宅邸,顯然有些寒酸過了頭。
不過一個客人最起碼要有的特質和底線,就是不挑剔主人家的擺設,穆瀟瀟自覺口才不夠好,所以她通常沉默寡言,在這種時候,更不會直白地開口勸人了。——她開口要勸什麽?勸左空月將髒亂的宅子再打理一下?
這點眼色,她還不至於沒有。
這樣想著,穆瀟瀟才終於到了偏廳裏。這裏依然有門檻,但剛剛那個小廝,很顯然動作很快,在與心走得慢悠悠的這段時間裏,他已經架好了木板,與心隻要將她的椅子推上去就好。
於是與心,麵對這樣的情況,她也終於無話可說了。
而穆瀟瀟一到廳中,就發現了一樣東西。
就同大多數偏廳裏,都會擺一些裝飾一樣,這裏確實也有,不過——穆瀟瀟屏住了呼吸。她不認得它,卻知道它,因為它同左空月一般,聞名遐邇。
那是一幅匾額,是左空月的師父所寫,她沒有想到,左空月居然將它也帶來了京城。
這豈不是意味著……穆瀟瀟眯起了眼。
但很快,一把聲音傳了進來。“是穆姑娘麽?”
穆姑娘。但即使是這樣的稱呼,也掩蓋不了聲音裏的稚氣。穆瀟瀟回頭望去。她看到一個小姑娘,她身邊跟著一名小廝,她隻有十一、二歲左右,似乎養得很不錯。
穆瀟瀟看著她,不自覺神情也放鬆了一點,這是成年人在孩子麵前常有的不自知習慣:“是的。”
“我叫空音,”小姑娘說。
空音……和左空月名字裏一樣,都有個空字。穆瀟瀟立刻明白了。她點點頭,正待說些什麽,卻聽見有人道:“空音,回去罷,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空音露出不情願的表情,她抓住左空月,“我也要留下!”
在這一刻,穆瀟瀟在這一瞬間竟然起了羨慕的感覺;她知道自己的餘生,很有可能將會孤單一人度過;而正正因為如此,她才尤其羨慕,那種家庭的、粗糙的溫情。
左空月笑著搖了搖頭,那是一種寵溺的笑容,可他的話語卻非常決絕,“不行。”
於是空音才不情不願的走了。
這個小丫頭和她的師兄很像,就是不知道他們的師父是不是也是這樣。穆瀟瀟正想著這件事的時候,左空月好像讀懂了她的意思:“我從前也同空音一樣。”
他走近,談話的口氣樸實了些,沒有剛才和空音說話時候的親昵感,因為他語氣的改變,穆瀟瀟也立刻回到了現實。
她隻是個客人,她該做她要做的事情。
穆瀟瀟問:“一樣麽?”
“是的,”左空月承認了,他親手倒茶,“應該說……我們都是這樣。”
穆瀟瀟注意得到,在左空月眼中,有一種難以察覺的溫情脈脈,是會讓孤兒羨慕的那種溫暖感。這個男人平常看起來瀟灑放任,平常她不會從他身上察覺到這一點。
他所說的他們,應該是說他的出生地。
穆瀟瀟點頭,“那個地方讓人懷緬。”
懷緬——穆瀟瀟也是已經離開了家族的哪種人,自從被人趕出家門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地方。左空月挑眉,有些不置可否,但不論如何,他沒有詢問穆瀟瀟的過去,“可惜家師已經過世。”
穆瀟瀟一向敏銳,她很快明白了左空月的意思,恐怕是在左空月的師父過世以後,他們才會來到京城,因為那樣,才結識了他們,還有莊宛寧。
她問:“公子如今來京城,也是令師遺命?”
“不是,”左空月搖搖頭,他放下茶杯,望向穆瀟瀟:“——是為了邊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