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追根究底
但是再想下去，她又覺得她需要問。
那玉佩明明是她丟失的東西，怎麽會到了莊宛寧手中？
她一咬牙，盡管莊宛寧出了屋，也不代表她不能追出去問出來。
所以很快，她又改變了主意：不，就算不發難也要問個清楚，那玉佩到底是什麽情況，為什麽會在她身上！
如果她不問，怎麽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她轉身往外追，往莊宛寧走過的方向而去。她心裏很氣，同時也帶著一絲“她偷了她的東西”——的念頭。不得不說，如果不是想倒陷害莊宛寧一把，她不可能動身動得這麽快。
當她往外追，日光幾乎是傾斜一般，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清晨就是如此，光太耀眼了，她看不清楚。而很快，她追上了莊宛寧，兩人隻隔著一箭之遙。
她不由開口喊道：“姐姐？”
她追向她。莊宛寧這時候已出了殿外，離廳中略微有一些距離。莊家自然很大，這長長一段路鋪著鵝卵石，在早上幾乎亮得奪目。她眨眨眼，終於看清了她的表情。
莊雨凝抓緊了裙子。
她看見莊宛寧站在傘下，臉色有些蒼白，雙手交握在身前，長袖垂下來，姿態端莊，但這些都不是她所注重的。
“發生什麽事了？”她問。
莊雨凝有些不安，她不能想象莊宛寧對待她竟然是這樣的語氣。因為在她看來，她們早已是死活不計的仇人了。莊宛寧還能這麽鎮靜，簡直是個奇跡。
她猶豫又猶豫，終究開口還是那麽委婉，她道：“姐姐，你今日打扮得可真好看。”
她當時其實不是這麽想的，然而她一想說，就是這麽一句話。她心裏有些懊悔自己的著急，但終究沒占多少。
莊宛寧似乎笑了一下，“是麽？”
她這麽說，卻全然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好像欺負她的人不是她，曾經要搜清遠軒的人也不是她。
莊雨凝隻覺得今日發生的一切都有些不合常規，但她也不得不繼續問下去，因為她的目的就是如此。她花光力氣，隨後問出了一句話：“姐姐……不知姐姐身上的這個玉佩，從何而來？”
兩人站在日光下。
莊雨凝被日光曬得臉上紅撲撲，莊宛寧站在傘下被陰影覆蓋著，顯得有些蒼白瘦弱。
“玉佩？”莊宛寧挑了挑眉。
她會怎麽回答？莊雨凝不知道。
她不是個能夠一時三刻分辨清楚情況的人，根本不知道她會如何回答她。
她盯著莊宛寧。她今日穿了一身白衣，但看起來依舊那麽美。
美得刺酸她的雙眼。莊雨凝不由得咬牙，但現在已經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了。
如果她說那是她的，難道她能責罵她說謊？若是如此，那她能夠尋來的證據很多，所以莊宛寧肯定不會這麽說。
但若然她說是隨意撿到的……那她就反咬她一口，說是她身邊侍女偷的罷？——但，她能想到的事情，莊宛寧肯定也想得到。
這些小小的首飾，明明不起眼，然而這時候卻讓她動了心神。因為她問過娘親，而沈姨娘卻絕口不提，它到底是什麽來曆。
直到今日，莊雨凝也不知道。
她隻是看它漂亮，所以就要了它而已。
她抓緊裙裳，心裏緊張，說不出話，她在等她的回答。
可是莊宛寧皺了皺眉，仿佛同樣搞不清楚狀況：“玉佩，什麽玉佩？”
莊雨凝嚴陣以待，但卻沒想到，莊宛寧居然一副驚異的樣子——如果說得直白點，那個眼神應該是，她覺得她有病。
她不由得抖著手，指向了莊宛寧腰間，“就是我剛才看到的，你腰間係著的那個蝴蝶玉佩！它很好看的，很稀有！”
說到最後一句，莊雨凝總算覺得，自己有了底氣。
因為她的確看到了它，他們無從反駁。
可是莊宛寧再度皺緊眉，仿佛真的在糾結些什麽。莊雨凝覺得奇怪，因她以為，莊宛寧的反應隻可能是兩種：遮遮掩掩，或者幹脆將那玉石給她看。
不可能有第三種。就算有，也不太可能是現在這個樣子。
她心跳得很快，隨著她們之間的沉默已經快要溢出淹死她，她才聽見了莊宛寧的答案。
她問：“哪裏有什麽蝴蝶玉佩？”
這個反問，像是讓莊雨凝一下子清醒過來。她一瞬間明白了莊宛寧的意思。
她慌忙走近去，去看莊宛寧腰間，因是純白，早上陽光太亮，剛才反光看得有些不清不楚。但現在，她可以看清楚了。她看到，莊宛寧根本就沒有係著什麽蝴蝶玉佩——所以她才不明白莊宛寧在說什麽。
她的呼吸一瞬間幾乎凝滯。
那……為何？
難道是她看漏了？
莊雨凝猛然搖頭，那玉佩離她那麽近，她不可能看錯。她的眼睛，永遠不可能騙她。
這衣裳寬袍大袖，所以她剛才的袖子被風吹起的時候，她看得尤其清楚。
那塊玉佩明明就掛在那裏的！那是她的東西！
怎麽可能？
“可、可是……”她努力想要擠出一兩句話來回答些什麽。
但在疑惑之下，她擠不出任何表情，來回應莊宛寧了。她退後兩步，眼神恍惚，表情放空，說話時候連嘴唇都在微微發抖，唇上冒著幾滴汗珠：“不、沒有……姐姐，或許是妹妹失儀了。”
莊宛寧還沒有說話，她身旁的侍女就出聲奚落道：“二小姐若是看錯，那就趕緊回去吧，莫要在這裏浪費精神氣了。”
這話算不上多麽得體，但羞辱的意味也相當嚴重。
但這時候，莊雨凝根本沒有什麽心情來反駁她，她轉過身，心裏依舊在想那個問題。
她明明看見了，那為何那個玉佩會突然不見？為何？
她想不明白。
莊雨凝左右轉頭，看到周圍依舊是莊家的繁榮景色，百花盛開。可是她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哪裏出了錯。
剛才急急追上來的蘭香慌忙來扶她：“小姐？小姐怎麽了？”
她勉力搖搖頭，“不，”她深呼吸一口氣，低頭望著鋪好的路麵，“……不，我沒事。”
同一句話，她重複了兩句，仿佛是在說服她自己。蘭香緩緩吐出一口氣，道：“二小姐，咱們回去吧，這不是回去該走的路。”
她搖搖晃晃地，在蘭香的攙扶下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