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來回送信
莊宛寧看見那信,拆開來一看,卻一句話都沒有講。
墨竹立於一旁,惴惴不安。她看著她,想知道大小姐會怎麽做。與外男來往,按理說定然不是什麽好事,但她卻想不到由頭來勸解小姐:畢竟,說到底,她隻是個丫鬟而言。
莊宛寧看了那信幾眼,不禁笑出聲來。
阿薩勒是問她,這幾日去了何處,為何送了好多封信來,都不見回信。她眯了眯眼,卻想不到自己有收到過信。她揚聲問:“紅袖,這幾日你可收到過他的信不曾?”
紅袖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揉著裙擺。
她道:“這幾日大小姐病了,院子裏亂得很,那些信奴婢堆積了起來,準備等小姐病好了,再拿過來。”
說完,才命人將剩下的幾封信送來。莊宛寧打量她半響,隨後道:“下去吧。”
隻是簡單一句話,紅袖臉紅了起來,這才下去了。
這話的意思是,讓紅袖今日不要在她屋裏伺候。自己去院子裏罰站一日,明日再來。墨竹看著紅袖如此,卻也不敢說什麽。
莊宛寧看完了幾封信,提起筆抽出信紙,回了阿薩勒的信。
一氣嗬成,她這封信寫得很輕鬆。用的是白話,又是麵對自己的朋友,她自然沒有壓力了。
莊宛寧才與展舒修吵了一架,她自然不是不知道這樣容易惹禍;但卻是不相信,自己會因為幾封信就沒了命。
隻要還活著,旁的事情,她都不是很在意。
寫好了信送回去,她隻是交代了一下,這幾日她為什麽不出現,關於自己在宅子裏的經曆,卻幾乎沒提。寫好了信,就命人送了出去。
她緩過一口氣。
莊宛寧道:“給我盯著,如果莊雨凝要這封信,千萬不要給她。”
那負責送信的小廝應了聲,馬上出門,送信去了。
莊宛寧下意識揉太陽穴,往後一躺,竟然是閉目睡了過去。
一封信送出國公府。一般來說,送信的流程是這樣的:由國公府的仆從,送往京城各處,這是小廝的活,那些小廝手腳靈活,身強力壯,信大約半天就能送到。
但是這一回,小廝一出門,就被人攔住了。
小廝喊道:“你們是什麽人?”
卻是在虛張聲勢。
他站在一條小巷裏,幾個人守在巷前。這些人他全都不認識,應該是來攔路打劫的人。
就算是在京城裏,燒殺搶掠的事情,也不見得就少了。隻是有些事情被壓在底下,人人都看不見而已。
小廝一邊想著,一邊就隨時找著逃跑的機會。他頭腦清醒,知道他自己不會是這些人的對手,於是就打算找機會逃出去。這裏離國公府不遠,隻要能逃回去,就有活命的機會了。
他打著這樣的算盤。
那幾個人的頭目,分明是個年輕力壯的黑漢,比起國公府的奴仆,看起來還要凶上幾分,一看就知道是三教九流裏混出來的,平日裏大概做慣了這樣的事情,被小廝這麽一問,也半點不害怕,默不出聲。
所以小廝才怕成這樣。
黑漢子盯著那小廝,也不理他說些什麽,就喊道:“上!”
他這麽一喊,身後幾個人就衝了上去。
有人套麻袋,有人打亂棍,一開始的時候,這國公府的小廝還會喊上兩聲,但很快就沒了聲息。
幾人擁上前,開始搜那小廝的身。他們動作很快,一看就知道都是做習慣了的老手。
“老大,主子要的東西!”有人這麽喊。
他手裏拿著一封信,如果莊宛寧在這裏,一定能認出來,就是她剛剛寫了,要送給阿薩勒的那封信。那信封用的還是上好信紙,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名門大戶才用的。
黑漢子看到這封信的上下款,略微看了兩眼,就點頭,拿著那封信離開了。
不過半日。
那送信的小廝在暗巷裏醒了過來。他摸了摸身上,那封信居然還在,一件東西都沒丟。他鑽出麻袋,手腳並用的在巷子裏爬了幾步,才站起身來。
他拿出那封信,身上淤青痛的厲害,他卻還是拿著那信,送往了阿薩勒的住處。
然後,他才回到國公府裏去。
他一進國公府的後門,就被同僚看到。那奴仆也是大驚,拉住他道:“你可總算是回來了!”
那小廝還有些迷茫,“發生什麽事了?”
他的同僚反了個白眼,像是在說他太笨。他道:“送個信送了一日,你也真是大膽。管家以為你偷懶去了,還叫人滿院子的來找你。”
國公府和別的地方不同,規矩也立得比別家嚴格。小廝道:“你可不知道我有多倒黴。隻是送個信,都能被人打一頓。”
他語氣裏有怨懟,同僚也是聽出來了。他驚訝:“哪裏受傷了?有沒有丟東西?”
小廝搖頭,“沒有。”他拉起袖子,將傷給人看。
他那話多的同僚,見了他的傷口,連連喊了幾句“要不得”,就將他拉到了大管家麵前。大管家聽了,給了他些藥,又親自去大小姐麵前匯報了。
國公府裏人多,從信送出去到消息回來,過了足足有一日。
莊宛寧聽見那小廝被人打了,才吃驚了:京城裏竟然也這麽不太平,就這樣送封信都會出事。
“你慢慢說,不著急。”她眯起眼,坐直了身,竟然是準備認真聽了。
她開始想一個問題:是不是她的交友方式有問題,才認識的每個朋友都基本是坑?現在,甚至已經到了寫封信送出去,都會出事的地步了?
管家緩緩的說完了整件事。最後連忙說:“但那封信,還是送了過去的。那小廝……大小姐可要見一見他?”
最後一句話,卻是試探了。
如果大小姐很在意那封信,那自然會想見那小廝,甚至可能會責罰他。如果不怎麽在意,那自然就不會見了。
要是前者,那他罰那個小廝的時候就能罰得重一點;要是後者,那他罵人兩句就是了。
然而莊宛寧,從來都不是會跟別人套路來的人。
可是莊宛寧聽到那封信送出去了,也就放心了。
她擺擺手,“不必了。訓斥兩句就夠了,拿些療傷藥給他,往日也別讓他送信了,讓他做別的事情最好。”
這是最寬容的處置手段了。
管家心領神會,然後離開了大小姐的院子。莊宛寧仔細一想,卻想不到這件事裏能有什麽陷阱,覺得大概隻是件小事而已,於是就不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