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場混戰
莊宛寧迫不得已，隻得直接丟下馬匹，幾步往外逃去。
她聽見馬匹一陣嘶鳴，就已經倒下，分明那根根銀針上，都是有毒的！她回頭望去，隻見那黑衣刺客追她追得那麽緊，甚至一句話都沒有多講。
兩人越來越近。
這人難道真的是要追殺阿薩勒的人，可是即使她與阿薩勒有關，那為何要刺殺她？——她想不明白。
何況，阿薩勒初到京城不久，他又能得罪誰？
這時他們離莊家已有一段距離，莊宛寧幾步一拐，直接躲到了市集中去。這市集可不是什麽好地方，三教九流，盡皆在此。
一座城若足夠繁華，自然就會有這樣的灰色地帶，即使是天子腳下，仍不例外。莊宛寧很快步入市集，她依然帶著鬥笠，在燈火通明的長街裏，就顯得奇怪。
街上很是擁擠，她一下子沒入人潮。
長街漫漫，夜色中星辰被燈火照映得失色，街上人群多是帶著鬥笠或者麵紗的人，人人遮頭蓋臉，似乎怕被人知道了自己身份。這樣的她，在人群裏就更不顯眼了。
這裏就像是九曲十三彎，如果是不懂門路的人來，很容易迷路。
但莊宛寧無所謂，她要的就是迷路！
同一市集，幾條街外，一名黑衣刺客站在那裏。他比莊宛寧慢了幾步，這時候看著市集入口，洶湧的人潮，一下子就愣住了。
竟然跟丟了？他皺眉。
如今看來，此人智計無雙，如斯狡猾，難怪他竟然浪費這麽多時間，都殺不了他。
但很快，他卻陰陰一笑，往市集另一個方向而去。
那家夥出身似乎不差。恐怕不知道，這市集當中的門路。他既然已經進了這裏，那他要抓到他，可就更容易了。想逃？沒那麽容易！
西邊。
二人自東邊而來，黑衣刺客守在西邊出口，不久就看到一個帶著鬥笠的神秘客，往這邊而來。
他看向他：“我們又見麵了。”
那戴鬥笠之人，自然正是莊宛寧。她一見這人守在出口，當下大驚，往後躲去。“你怎會在這裏？”
他是笑得開心，她卻沒時間和他在這裏玩躲、貓、貓！她的目的，是讓他失卻方向，讓她逃出他的視線範圍，如今卻顯然……是失敗了。
“這市集麽？”黑衣刺客毫不在乎，“隻有兩個出口，你就算再繞，也一定是從這裏出來。這一回，可知道吃虧了？”
莊宛寧聞言就是一急，這下再也無法，一路奔逃，就逃到了鳳央樓前。
她從後門直接往上跑，這一次直接倒在了穆瀟瀟居處門檻前。她不停喘氣，顯然已是緊急關頭。
穆瀟瀟顯然正在煮茶，全沒想到，莊宛寧居然還會繞回來。
“……發生什麽事了？”
莊宛寧本來沒有這麽虛弱，跑幾步就會暈倒，然而現在她肺比先前弱了不少，單純是靠意誌力在支撐。她道：“有、有刺客……”
刺客，什麽刺客？穆瀟瀟皺眉，轉著太師椅，就準備去找莊宛寧，可是莊宛寧等不及了，她能撐到這裏，就已經算是很厲害了。
說完這句話，她鬆開扶住門把的手，就直接倒了下去。
穆瀟瀟見她倒下，一時大驚，她見過她打架，知她武功不差，卻不曾想到，不過是染上了一回風寒，她就虛弱至此。
她忙令人上前去扶她，這時候莊宛寧已屆昏迷。
她喊道：“與心，令人到樓下去，我倒要看看是誰，敢欺到我穆瀟瀟頭上！”
她是笑著的，笑得那麽肆意，卻人人都能看出她憤怒之極。
人人都知鳳央樓穆瀟瀟，縱然脾氣好易相處，然而一旦動怒，卻無人能招架得住她的怒火。她身邊侍奉之人，急衝衝到樓下去。而侍女與心，連忙湊近來，同穆瀟瀟一起，將莊宛寧挪到床上去。
穆瀟瀟急怒攻心，一摸莊宛寧額頭滲出層層汗珠，隻覺得眼前事物都有些模糊。
她稍一閉眼，就開口道：“去將那藥拿來罷。”
與心跟隨她多年，見到此情此景，登時明白穆姑娘要的是何物。她卻慌了手腳，支支吾吾：“小姐？”
穆瀟瀟冷笑，“我說拿出來，就是拿出來。這麽一點輕重緩急，我還分得清。”
“可，小姐……那是多年前你從青幫手上拿來的滋補神品，可以救命，整個京城也找不出第二樣來！小姐難道不留著給自己用麽……”
與心低頭說著。越說聲音就越小。
穆瀟瀟望向她，一雙桃花眼冰得幾乎沒了半點溫度：“我有什麽要緊？我本就是出身紅塵之人，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這所謂聖藥，若隻是擺在倉庫裏發黴，能有什麽用？”
坐在太師椅上的素衣女子傲然一笑，渾似滿不在乎。她一彎柳葉眉，一雙桃花眼，不施脂粉，秀美無儔。
與心驚呆了。
“還是說，”穆瀟瀟反而被氣笑了，她即使是譏諷人都帶了三分高傲的味道：“你以為，等到我們敗了，那所謂聖藥又被人搶走，我就會開心了？”
與心這才離開，去將那藥取來。
作為跟著穆瀟瀟多年的丫鬟，她唯一知道的是一件事——穆瀟瀟在外人麵前性子溫柔幾乎可說是毫無主見，然而真實的她，卻極為執拗且果斷。
縱然麵上或許會為了對方麵子附和一二，可是實際上卻從不會聽任何人的勸解。如果她聽了，那多半是粉飾太平而已。
即使麵前，就是萬劫不複。
不過片刻，那刺客就已被抓到鳳央樓中來。他隻是孤身一人，被人綁了手腳，臉上被打得盡是烏青，這才擒上樓頂來。
他似乎還有幾分不甘，不敢相信自己是被抓到一個女人手下。
穆瀟瀟望著他：“你這樣也能叫做刺客？”
閣主心情不好，這是嘲諷來了。
屋中人大多是穆瀟瀟心腹，如今自然知道要裝成一隻不說話的鵪鶉，免得主子的怒火，燒到他們身上來。
何況，那刺客被人扒了偽裝，露出一張臉，在剛才的混戰中已經被人打得一臉烏青，而且因為久久不見日光皮膚格外白，看起來就更像是被人從床上抓下來的小白臉。
穆瀟瀟這樣罵他，也不是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