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蝴蝶玉佩
身旁的人自然是擔心,但莊宛寧卻似乎並不是很在意。
“小姐,”墨竹將早膳送進房中來的時候,見莊宛寧又盯著屋頂做白日夢,不禁心焦了起來。
她將早膳放在床邊的小桌上,“小姐的病,怎麽總也不見好?”
即使知道病去如抽絲,生病不可能這麽快好起來。但道理和心情從來都是兩回事,她不可能不擔心。
莊宛寧卻笑,“不要緊。”
墨竹遂不說話了。今日的早膳是小籠包,莊宛寧輕輕咬開,溫熱的湯漏了一點出來,她慢慢地一點點喝光。桌上甚還有蝦餃與糯米團子,見到這些熱騰騰的早點,她心情就好了幾分。
用完早膳,才穿衣裳。幾個丫鬟圍著大小姐轉,不消一會兒就穿戴整齊,可以出門了。墨竹特意為她披上披肩,生怕小姐受了半點寒意。
墨竹卻還是擔心,“小姐若是身子不適,就不要出門了罷。”
“墨竹,”莊宛寧挑眉,“我說過要去,就是要去。”
她性子一向要強,聽見小姐這麽說,墨竹也就不提這些,反倒嘮叨起另外一些閑事來。
莊宛寧穿好衣裳,戴好麵紗,就出門而去。因著知道小姐要出外,門外早就備好了馬車。
她摸了摸手裏的玉佩。
那玉佩她沒有露出來,這樣隱秘的東西,自然是不好讓旁人看見的。但倘若她沒有記錯,她曾經在一個地方見過它,即使,隻是畫像而已。
回憶了好幾日,她才真的想起來。
她坐上馬車,聽見墨竹叮囑車夫要開得慢些。她不禁莞爾。
國公府的馬車,用的都是上好的馬匹,車夫技術也好,自然不會慢。
很快,莊宛寧就下了車。而她站在一個無名山莊之前,正是上一回,她的兄長莊羽帶她來的地方。
倘若沒有那一回,莊宛寧恐怕不知道,她的娘親從前就是住在這裏。家道中落,若不是有莊羽在,她可能甚至不知道,她娘親姓甚名誰,出身何處。
“進去吧。”她道。
然後走了進去。
當日莊羽對她說,她的娘親是一名禦醫之女。
出嫁以後,她的祖父因為失手,沒有治好當時的寵妃,於是得罪先帝,全家抄斬,他們一家就此沒落。而莊宛寧的母親,在家人通都被斬首以後,也很快死在了莊家。
她娘親因為是出嫁之女,所以抄斬時候逃過一劫。卻不曾想到,終究還是鬱鬱而終。
而後來,她曾經問過穆瀟瀟,甚至多方打探線索。然而得到的答案,與莊羽所說都是一樣的。他沒有騙她。
莊宛寧踏進屋裏。才剛進主廳,就聽見身旁墨竹小小低呼了一聲,才被她強行壓下去。
因為屋子一側,擺著一幅畫像。
這時代無有照片,最好的畫,也隻是人手畫的。畫中人與莊宛寧有幾分相似,是她已經過世多年的娘親。畫中人不過雙十年華,正是青春之時,繪畫之時,誰又想得到,不過數年,這女子就撒手人寰。
而她腰間別著一個玉佩,小小的,但因畫師細心,所以被畫了下來。
莊宛寧這才拿出手裏的玉佩。
畫裏的玉佩,與她手中的,分明是同一個。
一模一樣的玉佩。
若說事有湊巧,莊宛寧卻不相信。
也不想想,這京城裏用蝴蝶來做玉佩的人那麽少,而當中與莊家有關者,又有幾個?
何況……她手中這玉佩乃是從莊雨凝手中偶然拾來。與莊雨凝和她有關之人,除出她的母親,隻怕也沒有誰了。
然而,莊雨凝手裏,又怎麽會有這塊玉佩?莫非沈姨娘與此事有關?
仔細想想,她甚至連沈姨娘是何時入府的,都不知道。更不要說,查出這個玉佩的來曆,還有它的去向了。
此事謎團太多,一時半會兒,是肯定找不到答案的。
她望著那畫像半響,才將那玉佩收回袖中去。她轉身,往母親的閨房而去。當日,莊羽帶她來過一回,所以她認得路。她讓所有仆人都在外頭候著,這裏隻有她與墨竹二人。
“小姐?”
“今日無論瞧見了什麽,都不要對外人講。”
墨竹眨眨眼,她並不太懂小姐的意思,但卻依然跟著她。眼見小姐入了內室,開始逐個抽屜翻找,卻是驚了,忙不迭過去扶她:“小姐怎能做這等勞累之事?不如……”
不如讓她來找吧。
但莊宛寧卻揮揮手,“不礙事。”
她彎腰,一個一個抽屜拉開來。
既然這屋子陳設如初,她想,或許能尋到一些線索。而莊府中,在原主的母親過世以後,這一家人又早已失勢,是以什麽遺物都不曾留下來。
所以這塊蝴蝶玉佩,才如此珍貴。
那麽她唯一能找的地方,就隻剩下這裏,她的娘出嫁前曾住過的閨房了。
墨竹不敢說話,這麽久了,她依然不太能習慣小姐的大膽,畢竟在她看來,小姐隻要每日繡花彈琴,煮酒焚香就好,並不需要做這些粗俗的事情。
她隻能跟著莊宛寧一起去找。
很快半個時辰過去,莊宛寧歎了口氣,在桌旁坐下。桌上寥寥幾件物品,不過是香囊、蠟燭之類,一看就知是女兒家手作的東西。即使是她,也沒辦法從這幾件東西裏,找出什麽線索來。
她盯著它們看了半天,隨後泄氣地將它們擺回去。
“小姐,你怎麽……”
“沒用。”莊宛寧近乎發泄地說:“看來當年,他們可真是搜刮得很幹淨啊。”
她從來沒有這麽煩躁過——就因為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即使誰也沒說過,隻要在這裏,就一定會有線索,然而如今,她已經沒有耐性找下去了。這就像是在一片雜草裏找野花,理論上是有可能找到的,可她卻就是找不到。
這樣其實並不是毫無原由的——畢竟孟家敗落多年,就算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也早該被人搜刮幹淨了,還能剩下一個院子,說不定還是莊羽的功勞。
這樣說來,她或許可以寫一封信去給莊羽,問一問他,當年他們的娘親,到底是怎麽過世的?
不過現在,她決定暫時放棄了。
莊宛寧拿著那個玉佩,緩緩往外走去,上了馬車。看來這件事,隻能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