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來龍去脈
一旁的丫鬟卻是不懂,但她是沈姨娘屋裏的丫鬟,沈姨娘管人素來嚴格,她不說的事情,也自然不會有丫鬟來主動問她——這在她們看來,不是上下和睦,而是以下犯上。
說白了就一句話,沈姨娘管人很嚴。
所以在這些下人看來,會多發月錢,還不管他們那麽多的大小姐,她管家比沈姨娘管要好,不是沒有道理的。
沈姨娘終於完成了她的繡品。她將線剪斷,看著那漂亮的鳳穿牡丹,滿意地笑了。
鳳穿牡丹,繡的是鳳凰。
這時候她才將錦囊放下,往屋內走去。
莊雨凝正坐在室內,她已然將長發解開,慢慢地梳好。那把木梳精致漂亮,打磨得極是光滑。她聽見人進來的聲音,卻沒有轉身,隻是繼續。
好像聽不見腳步聲。
沈姨娘站在她身後,仔細地看了這個女兒一會兒。
她麵無表情,似乎是受了刺激,一句話也不講,仿佛屋裏就隻有她一個人,而其他人都不存在。
沈姨娘道:“怎麽不說話了?”
她這問話,莫名其妙。
但莊雨凝卻低低地笑了一聲,“說話又有什麽用?”
她這才轉過身來,望著沈姨娘。她慢慢道:“娘,那個賤人將我們的計劃都看穿了,而且還隻是問了幾個丫鬟而已!如今宅子的主導權在她手裏,我們還能有什麽辦法?”
她越說就越是激動。
沈姨娘睜大眼:“她知道了?”
莊雨凝麵無表情,顯然就是承認了。沈姨娘這才緩過神來,“知道了又如何?她還不是一樣,沒說過你爹聽。隻要你爹不知道,那就怎樣都好。”
她嘲諷地笑,“怎麽,她今天說來威脅你了?讓你不要再搗亂?”
莊雨凝點頭,眼神充滿了怨毒:“她這麽一說,豈不是以後我們都毫無作為了麽?”
在她看來,事情就是這樣。這麽一來,不論她想搗鼓什麽,都會被莊宛寧用這個秘密威脅著,如果她說出來,她們恐怕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沈姨娘卻搖搖頭,“自然不是。”
莊雨凝不睬她,“怎麽不是?娘,你騙人也要有個限度!”
沈姨娘冷笑,“我騙人?要是我還騙人,這宅子裏你還能相信誰?”
莊雨凝這時候才似乎醒過來。她抿抿唇,“那娘,我們要怎麽樣,才能扳回一城,讓她別這麽囂張?”
沈姨娘卻高深莫測地笑起來,“這個嘛……雨兒以為,娘千方百計要出來,卻是為了何物?”
這件事,莊雨凝卻是真的不知道。她抬起頭來,一臉迷茫:“為何?”
窗外一樹杏花,垂到窗前來。
一陣寒風吹過,幾朵花瓣落了地。
沈姨娘道:“為了尋人。”
尋人……要找誰?
莊雨凝卻沒有問出口來。她細細想了一想,終於垂下眼,笑了:“娘果然是有辦法的人。”
兩人相視而笑,隨後上一起來。
莊宛寧自然不知道,兩人是做什麽去了。她離開那破落的宅邸以後,就命人去將屋子修好,以免等外人進來時,還看見這樣一個破落院子。如果是那樣,那倒黴的就是她了。
恰好這時候,就有人送了一封信進來。
莊宛寧奇道:“這個時候還有信麽?”
一般來說,寄信和收信的時間都是固定的——因為圈子裏的人,習慣都差不多。一般早上送完信,有什麽要帶過去的,就順道讓小廝送回去了;
所以中午以後,如果有信,要麽就是瀟瀟送來的,要麽就是不認識的人了。
但瀟瀟也很少用信來聯係她。大多數時候,她們還是見麵才會說說話。——畢竟,除了鳳玉,也沒什麽特別緊急的事情。
而現在,就是這麽個情況。
莊宛寧一看信封,就知不是穆瀟瀟。她用的信封信紙,一般都是自製的,角落裏繪了小朵小朵的芍藥,那是她最喜歡的花。而如今這一封卻不是。
所以她才這樣出奇。
除了穆瀟瀟,她真的想不起有誰,會無緣無故送信給她。
紅袖不知道穆瀟瀟,但她卻看得出來這封信的來曆。她的表情很古怪,好像看到了什麽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東西一樣。
“小姐,”她深吸一口氣,“這種信封應該是在街上買的,不算便宜,不過是平民用的款式。小姐,奴婢已經很久沒見到過這種信封了……”
紅袖是丫鬟,想當然爾是平民出身,很多平民才有的小習慣,還有他們見慣了的東西,都是莊宛寧從紅袖嘴裏一點點聽來的。
不過若不是她喜歡聽,紅袖也不會總提。
放眼京城,因為是天子腳下,認識字的人還是比較多。再說,就算不識字,不也有專門寫信的攤子麽?
莊宛寧挑眉,街上買的信封?
它貴不貴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這封信是誰送的。她實在想不出來是誰,會用普通信紙信封寫信,寄來國公府。就算偶然有之,那也未免有些出奇了。
莊宛寧道:“送信來的是誰?”
紅袖很誠實:“小姐,奴婢剛才問了外間的人,說是幾個小廝,而且好像很不懂規矩,還在門房那裏鬧了一陣子。不過他們穿得不錯,所以門房沒拒絕這封信。”
門房自然是負責信的,畢竟,不是什麽貓貓狗狗,都能將信送進國公府來。先敬羅衣後敬人,這道理在哪裏都一樣。
若是真渾水摸魚送進來了,那紅袖還是會將那些無用的信擺在一邊。
正因這封信是這樣奇怪,所以紅袖才會拿來向小姐請示,而不是丟在旁邊。如果是流氓之類在作弄他們,那還好說,可偏偏不是,那是好人家的小廝,門房親口和她說的。
莊宛寧低頭看了那封信一眼。
筆跡她看得懂,甚是清臒大氣,仿佛是男性的字。這個時代,大多數千金小姐寫字,字體都是端正秀美的。
單看字體就能看出男女,這還隻是最基本的而已。
她又仔細看了封底封麵,這裏麵估計就隻有一張紙,什麽都沒放。
墨竹很緊張:“小姐真的要看這封信?”
莊宛寧看了信封上的字一眼。
它沒寫寄信者的名字與來曆,隻有國公府的地址。莊宛寧點頭,“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