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挑撥離間
過了幾日，府裏的情況卻依舊平靜。
莊宛寧沒有讓沈姨娘管家，但也沒有多管她們房裏發生的事情。她甚至分配了不少下人給她們，人數甚至比之前服侍她們的人還要多，且都乖巧伶俐。
就算沈姨娘想挑錯，她也挑不出來。
說出來，就是大小姐寬容有度，麵對曾經下毒害自己的妹妹和她的姨娘，都還能夠原諒她們，不計前嫌地同他們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如果沈姨娘這時候還想找什麽事，估計所有人都會以為是她們做的。
而且嫡庶到底有別，在旁人眼中，莊雨凝本就不如莊宛寧這個大小姐。
如今她們就算不被關禁閉了，也還要夾著尾巴做人，沒有到剛剛出來，就敢搞事的地步。
所以如今，最大的事情或許就是沈姨娘出來了以後，向莊宛寧要求換下一個丫鬟，這就是極限了。
事情就這麽慢慢平息了下去——將近半月，她們碰麵許多次，卻都沒有爭吵過，沈姨娘看見莊宛寧時候，甚至還能笑顏相迎，根本不會找她的錯或者責罵她，更不會和她吵。
這樣一來，府中一切平靜，甚至尤勝往昔。
莊宛寧坐在桌前，墨竹站在她身後，正在輕輕的給她揉肩膀。她半閉著眼，很是疲倦的樣子。她聞到淡淡的花香，那是房中擺著的花露味道，清香不膩，她不喜歡熏香，聞到花香就覺得舒服了起來。
她輕輕往後靠，想要靠住鏤空的椅背。
一盞茶時間過後，她才輕輕道：“停下來吧。”
墨竹當即不再繼續捏，而是改為用小拳頭捶肩膀。捶鬆了以後，才停下來。莊宛寧有點困，打了個嗬欠，卻又不想上床躺著，於是起身道：“出去外麵散散步吧，見見陽光也好。”
她往屋外走。
今日天氣確實晴朗，她打著傘，在宅邸裏走。這院子確實很大，而且處處精致，花園被花匠修剪得整整齊齊，水池中幾條鯉魚遊來遊去，如今早已不是冬季那樣蕭瑟景色，鵝卵石鋪好小路，緩緩蔓延開去。
“小姐你瞧，今日天氣多好，小姐就該多出來走走，別悶在屋裏了。”墨竹笑。
“你說得對。”她回答。
但才說了沒兩句，莊宛寧忽然就聽到了人聲。
“姐姐？”
這麽一聲，在拐角處傳來。
莊宛寧這才看到，站在那裏的是莊雨凝。她今日穿一身白衣，看著非常清純可愛，下擺還有小小的粉白色花朵，她人又瘦了不少，無論是誰看見她，都會覺得她隻是個無辜可愛的小姑娘。
她挑眉，卻沒有走近，“你也來散步了？”
莊雨凝聽見這問話，一時就覺得有點尷尬。她隻好回應道，“是啊，姐姐。姐姐不覺得，這花樹很美麽？”
莊宛寧聽見這回答，立刻了然了。看來這莊雨凝被禁足了一次，段數似乎比從前更高了，連在她麵前都會這樣裝可憐，一點都不像是從前那個刁蠻任性的小姐。
莊雨凝見她不過去，於是就道：“姐姐過來吧，同妹妹一起賞景如何？妹妹太久不見姐姐，也想念姐姐了。”
她抿抿唇，看起來有點可憐相，如果是不知道她性格的人，真的會認為她在撒嬌。
莊宛寧搖搖頭，“不必了，我不喜歡這裏。”她淡淡一笑，大小姐的架子端得很足，“我要去池塘，妹妹要來麽？”
既然她要這麽和她客套，她也不介意落她的臉麵。
聽見她這話，莊雨凝這才明白，自己這個姐姐，根本沒打算和她好好說話。她自然生氣，但如今她是妹妹，本就該尊敬姐姐，何況……她才剛被放出來，可不願意再被關回去。
於是她也幹脆不在意那麽多了，走近來，繼續賠笑，“姐姐要去哪個池塘？妹妹也要一起去。”
莊雨凝暗地咬牙，既然她這麽喜歡閑逛，那她就一起和她逛，隻要能惡心到莊宛寧，她也覺得值了。
她走路很快，然而莊宛寧卻依舊搖頭，“你不會喜歡那個池塘的。”她靜靜地道。
她向來不按套路出牌，這麽一句話，莊雨凝卻聽不懂了。
她繼續走近，這時候已經站得離莊宛寧很近了，“為何姐姐這麽說？雨兒不懂。”
這時正是上午，日光頗為耀眼，兩人卻都打了傘，因此她看得清莊雨凝的表情。她道：“那個池塘就在你從前住過的院子附近，你確定你要去看？”
國公府裏，自然不止一個池。而如今莊宛寧說的那個，就是離剛剛燒得不成麵目的那座院子最近的池塘。
那院子如今是少得破破爛爛，早已不能住人了。也正是因為這樣，莊雨凝和沈姨娘，才找到機會搬出來，她也才能站在這裏，呼吸新鮮空氣，而不是與世隔絕，還要被下人欺淩。
說起火災一事，莊雨凝就白了臉。
其他人不清楚，她卻是清楚得很的。
那個火災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她們燒出來的！
她們見任何計策都無用，於是莊雨凝就動了火燒的念頭。她們在中午，趁人不察覺的時候在屋裏倒了油，讓這院子燒起來。若不是早有預謀，否則她們怎麽可能毫發無傷？
正正是因為那是她們計劃的，所以她們才有餘暇跑出來，演那麽一場大戲給人看。如果不是那樣，她們現在可能還被關在屋裏，出不來。
為了能離開宅院，她們真的是什麽都做了，隻希望能離開那院子，不必繼續受苦。
她本以為無事，然而莊宛寧這樣一問，那表情卻讓莊雨凝不由自主地覺得：她是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這件事。
莊雨凝心底一冷，這麽說來，她和她娘的算計，指不定早就被人看穿了。這根本不是什麽好應付的老實人，眼睛比她們還要尖。
她卻勉強笑著，“怎麽會呢，姐姐？隻要是和姐姐一起，”她咬緊這幾個字眼，“隻要是同姐姐一起，雨兒都願意去看。”
這麽說起來，也就像是姐妹情深，家庭和睦了。
莊宛寧也不很在意，仿佛真的願意帶著她，一同往前行。她道：“好啊，那來吧。”
她一直都沒說什麽為難人的話，這幾乎不是莊宛寧一貫的風格。於是她們一起往前，往那個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