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當麵認錯
因為莊宛寧抓住她的手不放,而且手上用力,幾乎要將她的手掌給捏裂了!
剛才在屋裏她本來就沒受什麽傷,但現在卻覺得雙手痛到好似要被人折斷了手掌骨。她一生裏,還真少有這麽疼的時候。
她拚命想要縮手,可莊宛寧力氣本來就大。這下子要讓她感覺到痛苦,那還真算是輕而易舉。
莊宛寧低著頭,抿著唇,繼續可憐地說著,“可能……真的是這樣吧。既然姨娘這樣說,宛寧就這樣以為好了。畢竟姨娘才是長輩,才是那個我應該尊重的人。我不該追究責任,那樣才是做錯了事。”
她聲音壓得很低,看起來似乎一直脆弱的蝴蝶,翅膀一折就會斷,經不起任何責備。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莊國棟的表情已經變了,變得寬和了起來。
但莊宛寧,卻是沒有放手。
沈姨娘不知道的是,他們這些會武的人,互相握手的時候較勁比試也是有的。莊宛寧就是有那個辦法,讓沈姨娘和她握手的時候,疼到這種地步。但她會用巧勁,根本就不留痕跡。
她心中冷笑,嗬,道歉?也可以,但你們首先一定要吃虧!
不是說自己過得很痛苦?那將你掐得再痛苦一些也無妨吧。她想。於是,她繼續加大了力度。
沈姨娘的麵色變得更厲害了,幾乎像是川普變臉。
她口中卻是柔弱地說著,她表情很是委屈:“姨娘為何不說話?是不原諒宛寧麽?”
沈姨娘張了張嘴,她那裏是不想開口?
但她已經疼得幾乎出不了聲了。
她的手太痛,痛到她甚至想起了從前骨折的感覺。可骨折也隻是一下,而不是像莊宛寧這樣,仔細有力的慢慢折磨著,她的手已經幾乎沒有知覺了。臉色發白,甚至流汗。她的全副精神,都用在了應付疼痛之上。
如果她是個正常人,那麽旁人或許會覺得她臉色不對,可她本來就是病人,現在臉色白了些,自然更無人發覺。
等到她終於開口道:“你……放開我……”
卻是氣若遊絲,仿佛莊宛寧掐著的是她的氣管,而非手掌與指節。
莊宛寧這次,卻是兩隻手一起過來,一同握住了沈姨娘的手。一隻手的力度就那麽疼,兩隻手一起握住,那就更疼了。
她隻覺得指骨那裏有許多隻螞蟻在爬著,爬得她的手又麻又痛,又似被丟進了油鍋裏燒,可是,明明隻是單純的力量而已。
可是莊宛寧表情哀怨,好像用力握死她的手的人,不是她。
她道:“姨娘就這麽不稀罕宛寧麽?”
她情真意切地望著她。她一道歉,事情整個就反轉了。沈姨娘卻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來。
“既然如此,”莊宛寧道,“那宛寧就將管家的權利交回給姨娘如何?宛寧隻求家人和睦,卻不曾想姨娘會這麽做。”
她出聲哀求起來。
然而,沈姨娘卻說不了一句是。那是她想要的管家權,拿到手,她就是從前那個大權在握的沈姨娘啊,她怎麽能不要?——即使是在宅院內,權也是個重要的字眼,她也想回到從前那樣,所有奴仆對她唯命是從,從不為難她的地步。
但這一刻,莊宛寧卻是盯著她,手上力度又加深了一層,那意思分明就是:如果她敢要,她就當場將她的手捏斷也在所不惜!
如果是尋常,沈姨娘或許有能力說不,判斷清楚形勢。
可現在她太疼了,這個女孩子到底哪來的這麽大力氣?以至於甚至連思緒都混亂了起來。
最終,她在痛楚和誘惑之間掙紮了良久,才勉力說出了一句:“不,不必了。還是你來吧。”
莊宛寧眼神一亮。這般說來,這宅邸裏的權,她就不必擔心被沈姨娘搶走了。
她這才鬆開了手,卻仍是笑,“多謝姨娘體諒,宛寧以後會注意的。”
沈姨娘這才緩過一口氣來。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莊宛寧鬆開手以後,卻依舊從容不迫,也向莊國棟行禮:“父親,宛寧已經認過錯了。”
她扶著沈姨娘,用手帕擦了她手心的汗,再輕輕蓋好,攙扶著她的手臂,感覺著她在微微發抖的身子,“姨娘也是剛剛醒來而已,父親不如先離開,我來安排沈姨娘住的院子,如何?”
莊國棟半信半疑,但見沈姨娘確實是一副虛弱的樣子,剛才莊宛寧道歉道得誠懇,也消除了他的大半疑慮。他卻仍然是問:“你還好麽?”
卻是向著沈姨娘。
沈姨娘皺著眉,她想說話,可是看到莊宛寧眼底的冷光,卻又不敢了。她搖搖頭,“妾還好,無事,隻要……隻要回屋歇息一下就好。”
剛剛莊宛寧隻是和她握手,就幾乎要了她半條命!現在她怎麽敢多說話?隻怕就要被這煞星捏碎肩膀了!
她暗地咬牙,但因為剛剛醒過來,身上無力,卻也不敢多講些什麽了。她現在得靠她攙扶著才能站立,否則她早就發飆了。
莊國棟這才安心下來,於是轉身離開。
莊宛寧輕輕攙扶著幾乎沒有力氣走路的沈姨娘,將她扶回房裏。主屋和偏屋之間,是長長一條走道。
其中掛著一幅山水畫,她們路過那幅畫時候,她才問道:“沈姨娘,你覺得如何?”
沈姨娘驚恐地盯著她:“你、你……”你這個怪物!
她原想這麽罵,但奈何實在沒有力氣了,所以隻吐出了兩個字,聲音弱到了旁人幾乎聽不見的地步。莊宛寧莞爾一笑,看起來是端莊溫和的大小姐態度。
她仿佛猜到了沈姨娘要說什麽,將她扶回房裏時,慢慢地說:“姨娘覺得,宛寧的道歉、不夠禮貌麽?”
她的聲音溫柔到了極點,而且因為靠得極近,她們當真像是一對親生母女。想到剛才莊宛寧的道歉,沈姨娘就睜大了眼睛。
不、她不要!
這女人簡直是煞星,她以為她會打人,但她卻用這種辦法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她又急又怒,卻是慌忙搖搖頭,“不要!”
“……不要麽。”莊宛寧繼續笑,“真是可惜啊。”
這屋子很大,她們走過長長的走道。
穿廊裏雖有仆人,但每當路過時候,都隻是向大小姐行禮,卻不管她。顯然,她在這宅院裏,早就已經失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