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言語哀求
名門世家,就沒有幾個沒聽過左空月這個名字的。
傳聞之中,這是位隱居的名士,少年天才,和二皇子展舒修一般俊美,向來是她們幻想的夢中情人之一。那人說完以後,眾人更是嘩然了。就在這時候,宴席方才開始,請眾人入席。
她們這才安靜下來,三三兩兩結伴著在席中坐下。
就在她們入場的時候,莊宛寧就坐在那裏了。剛才參與了對話的一名少女忍不住驚歎,“那就是莊府大小姐?”
她們剛才議論完的人物,如今出現了。有許多人都盯著她看。但見這位大小姐,長發披肩,步搖一晃一晃,她穿著一身水紅,挽著一層薄紗,那紅衣上是若隱若現的同色蝴蝶圖案,看起來是那麽美,更何況她五官秀美,氣質出塵中卻又帶一絲瀟灑,正是一位名門世家裏也少有的美人。
登時沒有人議論了。
不是人人都見過傻子都長什麽樣,但也有不少人清楚,一個天生癡傻的人是絕不可能長得好看的,而且……這樣美的大小姐,無怪乎二殿下鍾情於她了。於是剛剛議論的那些人,就全都安靜了下來。
隨後宴席開始。
穿著一式衣裳,眉目清秀的侍女們將菜式流水價一樣端進來,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屋中人人歡聲笑語,舉杯恍酬交錯,一時場麵熱絡起來。
各處的宴席大多都一個樣,莊宛寧唯一的盼頭,就是上來的美食。在宴席之間,互相熟悉的人自然繼續聊天,三五成群,很快就有人與她搭起話來,聊今夜請來的戲班子,還有各種菜式。
宴席本身其實並不重要,它隻是一個幌子,給閑得無事可做的世家小姐們一個社交的機會而已。
就在這時候,她忽然看見,莊雨凝從遠處走過來。她端著一隻酒杯,“姐姐。”
莊宛寧聽見這個聲音,立刻警醒起來。她自然認得莊雨凝,聽了這麽多回,她不可能忘得掉。這時候卻看見她的妹妹,捧著酒杯走過來。酒杯是空的,莊雨凝笑著,一臉討好的樣子。
周圍人見到也是莊家的人,自然讓開一條路給她。
卻是周圍竊竊私語起來:“這就是莊家那個庶出的二小姐?”
庶出二字一出,人人的目光都變了。人人都知道,庶出就是差人一等,是上不得台麵的女兒。莊雨凝麵色變了一變,卻依然笑著,而且笑得比先前更燦爛。
莊宛寧不說話,隻是靜靜說著:“怎麽了?”
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也聽不出來她是什麽態度。莊雨凝道:“姐姐,從前我不懂事,對你多有得罪,是我不好。趁著今日爹爹生辰,看在這個良辰吉日份上,我敬姐姐一杯,姐姐原諒妹妹可好?”
莊宛寧聽見這話,又看了那酒杯一眼。垂眼一笑。
這一杯酒,她是喝還是不喝?
眾目睽睽之下,人人的眼睛都盯著她們這雙姐妹。
這當中不少人都知道,原本王妃位置定的是莊雨凝,如今落實下來,婚約上寫的人名卻是莊宛寧。當下就有人低聲議論起來。莊宛寧如果不接這杯酒,那就是沒有大家小姐儀態氣度,仗著自己身份,就連自己的妹妹都看不上眼。
在場大多都是嫡女,但庶出也不是沒有,如果莊雨凝順著鬧起來,那麽她就沒有好果子吃了。往糟糕的方向想,說不定名聲會比之前更差。
但如果喝了呢?
莊宛寧笑笑,不說話。
客觀一點講,一個一直看你不順眼的人無緣無故突然走過來說要和你言歸於好,不計前嫌,誰信?——何況還有西洋藥粉一事,這件事還沒個說法。如果真的以為她莊宛寧不會防著她,那她才真的是癡呆。
但時間無多。周圍的人都在看著,她不能站在這裏,一個回應都不給。
莊雨凝見莊宛寧不說話,於是以為她是怕了。
周圍人多勢眾,今日是莊國棟的生辰宴,誰都不想將場麵鬧得不好看。她微微笑。今日安排宴席的是她和沈姨娘,她在自己的酒杯裏抹了毒液,她如果自己喝了,就會當場暈過去,卻不會有性命之危。到時候,人人都會以為是她這個親姐姐下毒,要害自己的妹妹。
她現在是聲名大噪,人人都喜歡她,而且還有二皇子之名,嗬。她爬得越高,她就要她摔得越重。現在二皇子不在京城,可沒有人能護著她的好姐姐了。
想起上一次的西洋藥粉,她心中不由得得意——上一次你識破了有毒,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辦法,但是這次如果害的人不是你,你還能不能發現?
於是她更是放軟了聲音,像是哀求:“姐姐這般猶豫,是不願意原諒妹妹麽?”
她一雙眼睛裏水光盈盈,看起來那樣可憐,仿佛說盡了好話,隻希望姐姐能原諒她。周圍人更是竊竊私語,隱隱就倒向了莊雨凝一邊。
怎麽?你回答得了麽?
但出乎意料的是,莊宛寧竟然點了點頭,“好,我喝。”
莊雨凝驚訝:她真的願意喝麽?
但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而且因為即將就能報複到自己的姐姐,幾乎興奮的手抖。她點頭,拿起最近的一個酒壺,隨後倒進兩人杯裏。她手抖了一下,一時之間酒水灑了一點出來。
莊宛寧關心她:“怎麽了?是剛剛喝太多酒了麽?”
她慰問著,仿佛她真的是個好姐姐,在關心自己的妹妹。莊雨凝自然不會說真正的原因,隻是點點頭,“是的,妹妹笑話了。”
兩人言笑之間,仿佛真的隻是一對鬧了別扭的好姐妹。
在演戲的是誰?
說完,才終於倒了酒。是兩杯梅子酒,又酸又甜,適合女孩子來喝。莊雨凝看著杯裏的酒水,是了,就是喝下這麽一杯酒,莊宛寧就會倒黴,接下來她隻要做出一副被害人的樣子,就可以將罪名全堆在莊宛寧頭上。
是啊,有誰會毒害自己呢,何況剛才放低姿態的,可是她而不是莊宛寧。
不白之冤?她才不管,人人都這麽做的,想活下去,那就要爭,不爭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