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清白無暇
當一樣好看到極點的東西擺在眼前時，任何人都會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視線。但莊宛寧和穆瀟瀟，卻幾乎沒有那種感覺。的確，鳳玉非常非常美，即使將它擺在世家女的首飾盒中時，也依舊毫不失色。她現在身處的是國公府，而穆瀟瀟是京城有名的美人，以她們的眼界，能夠入眼的東西確實非常少。
但，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她們所看到的，是這塊玉石背後代表的一切。它就那樣光鮮亮麗地擺在每個人都能看到的地方，仿佛隻是一塊無辜的玉石而已。但她們都知道，它如果是真的，那麽背後的主人，是想要做些什麽？
可以說，她們未曾看到這塊鳳玉的優點，隻看到了它所代表的危險之處。
莊宛寧輕聲道：“這是不是假的？”
不知為何，或許是因為外來者的身份，她比旁人更懷疑眼前的一切。所以她第一個問的問題，就是這個。但穆瀟瀟搖搖頭，“不是的，我抓過一個見到鳳玉的人，他描繪了鳳玉的樣子。而且，普通的玉石不可能有那樣的眼睛，這過於罕見了。”
罕見。對，鳳玉這樣材質的玉石，如果她們努力一下，或許還能找到；但如果是要找一塊有這樣瑕疵的玉石呢？那就難多了。何況知道這玉石典故的人並不多，除非有人刻意偽造。
而血色代表不祥，莊宛寧才想起來。
這些有特點的寶石，其實那紅色反而是它們的瑕疵。不過工匠巧手，將這些髒汙都變成了一個特點，美麗的鳳凰之眼，就如同畫龍點睛一般。它的名字不曾聽到“血”之一字，而事實上那種正紅，甚至在帝後大婚之時都會用。
所以它能夠擺在台麵上，而不是作為垃圾廢品被人丟棄，就此蒙塵。
而穆瀟瀟看起來比她更擔憂。她的擔憂，不是因為鳳玉，而是因為展舒修。她們走近去，像旁人一般看著那鳳玉，駐足不前。兩人看了一會兒以後，不由覺得有空手而回的感覺——鳳玉擺出來，卻是為什麽？
她們在那裏看了一會兒，隨後兩人繼續往前。這些來參與拍賣會之人，大多身邊都有人陪伴，侍女、小童，她們也不例外。她們說了兩三句話，交頭接耳地討論這塊鳳玉的價值。
穿過華麗而雕飾堆砌、掛滿紗簾的走廊，她們往銀樓深處走，不停的轉過角落。
莊宛寧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她們不知道這塊鳳玉的來曆，甚至也不清楚為何會有人拿出來拍賣。莊宛寧不是一個，擅長猜測這些事情的性格，所幸如今她也並不需要猜測。兩人坐下以後，穆瀟瀟繼續向她解釋。三言兩語之間，道盡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這塊鳳玉本來就是皇家之物，後來失蹤多年，也不曾有人想起它。除了那憐貴妃的刺殺之事，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塊鳳玉的真貌。說白了，大多數人都極其善忘，要他們記得這些，實在是要求過高了。而這塊鳳玉，忽然出現在拍賣現場，似乎是偶然。
這時候，她們終於到了。有人來迎接她們，將她們送到座位裏。穆瀟瀟似乎來過不少次，不過相信就算她不曾來過，這些迎接他們的小廝與管事都會處理得妥妥當當。莊宛寧跟著坐下，這位置在旁邊，但卻能看清台麵。
她們一同坐下。
“鳳玉今晚會拿來拍賣，我也是前天才收到的消息，”穆瀟瀟說，語態冷靜而沉著。
這拍賣一事，不知為何，在京城之中極為常見。莊宛寧聽說過，似乎是因為大薑與外邦有商事聯係，此事蔚然成風，根本沒有人會將之當成什麽見不得人的買賣——本來也就不是了，這隻是另外一種賣東西的方式而已。
莊宛寧道：“前天？”
她皺起眉來。
據這段日子的觀察，穆瀟瀟似乎是以鳳央樓作為她的所在地——她就隻會這麽形容了，為展舒修管理著各種雜亂的、搜羅來的信息；或許也可以說是情報。然而如今，他們已經差不多成了合作者關係，而這當中的複雜之處，卻是她還未能看出門道來。
但換句話說，穆瀟瀟消息靈通，隻要是關於鳳玉的蛛絲馬跡，就算是偶然在眼前掠過，她也能夠立刻抓住它。如果她也是前天才收到消息，那事情就蹺蹊了。這說明在三天前，鳳玉從未露過麵。
“並不是這樓中主人想隱瞞消息，”穆瀟瀟垂下眼，她這副模樣總像是在想些什麽：“而是的的確確，這鳳玉是前天才送來的。”
前天才送來的——這就說明了一件事，要麽就是真的有人在操控這件事；要麽就是無意中讓這塊意義重大的玉石流落在外了。不，莊宛寧在心中否定了此事，她想得太偏激，必須冷靜一點才行。
她於是望了穆瀟瀟一眼，“你怎麽想？”
她也回望她，這回眸是驚豔的，即使她麵無表情，也依舊有了幾分她彈琴時的神采：“拿到它。”
於是莊宛寧心中有數了。
她不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但是考慮一下，這塊玉石屬於李家，而那封所謂警告憐貴妃的信又提到鳳玉，那麽它就是一個重要的記號，代表了刺殺者和刺殺一事。至少，她和穆瀟瀟都為這塊玉石而動容，因為她們正在調查鳳玉之事。
她們正在查鳳玉，這塊玉石可以說是代表了刺殺之事，因為直到如今，拿著它的人依然是李家。如果換一種簡單的說法，就是如果能拿到這塊玉石，就可以引出背後的、它的主人，從而查出這件事的真相。
這是最淺顯的想法，隻要一想想就讓人激動，隻要抓住這塊玉石，順藤摸下去，就能找到幕後主使者。
但莊宛寧望了一眼身旁的穆瀟瀟。這很明顯，就是有什麽人，想要搞亂這一池渾濁的水……但，是誰？是誰想要加入到這件事裏來？
她別開視線，總之她們的目的，就是要拿到這塊鳳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