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挑選丫鬟
大多都是些皮膚略顯粗糙，而且枯黃的小姑娘，就算有好些的，也見不到什麽皮膚白皙五官鮮明的美麗少女。
畢竟她才剛與人定下婚約，如今若是送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來，那簡直有挑畔的意味在。但莊宛寧卻沒想那麽多。她看到最左側第一個女孩子，她的皮膚是所有丫鬟中最白皙的——女孩子要長得好，其實是要養的，她們普遍營養不良，出身也不會多好，而天生麗質的，終究是少數。
她走到她跟前，明顯看到那少女眼神一動，似乎有點點慌張，卻很快又壓了下去。
莊宛寧想：橫豎她在旁人眼裏已經是個傻子，若不多趁此機會做些什麽，豈不浪費了大好時機？
於是她摸了一下，眼前少女的臉頰。她的皮膚並不算嫩，也沒多好摸，但她能感覺得到，因為她們的接觸，她似乎顫了起來，是害怕的樣子。屋中寂靜無聲，莊宛寧這時候問道：“你，叫什麽？”
少女愣了一愣，但還知道這是自己的主子。她道：“奴婢紅袖。”
紅袖知道，這大小姐是個傻子，但卻沒有想過，她的行為這般出人意表，她是實實在在的被嚇了一跳。而且，從來也沒有人這麽摸過她的臉。
莊宛寧道：“紅袖。”
她的聲音，落在她耳中，她隻覺得有幾分害怕。隨後她繼續：“這名字，好聽。”
簡單的斷句，有些斷斷續續，落在紅袖耳中，卻莫名的多了一分威懾感。她低下頭，“多謝小姐誇獎。”她說，這話是老嬤嬤教過的，她知道。莊宛寧知道，這一回挑丫鬟，如果她看不出誰有錯，那就是十個全要了。不過她可以選，誰當她的貼身丫鬟。
這幾日來，她身邊的丫鬟，也就不過一個如意，還有墨竹。如意性子不算壞，但卻膽子太少，不適合帶出去。
莊宛寧也是這些日子才知道，他們要丫鬟，確實不全是充當排場。在這個沒有電力，要人來點燈，沒有自來水，要人去打水，而且吃食、衣裳、首飾、書本等都要人來打理的時代，有些事確實一個丫鬟可以做完，但卻沒有幾個丫鬟來服侍來的舒心、細心。
有許多事情，她這個現代人不清楚，不過她學習能力強，很快就了解了。
至於眼前這個紅袖……
莊宛寧走了幾步，看似呆站著，實則在打量她們。然後她道：“我要紅袖。”
紅袖是他們當中，最守規矩的一個。她看到她的衣裳、發髻都更整潔，指甲剪得很短，可能先前都藏著汙垢。即使聽到她這話，紅袖也沒有任何反應。嬤嬤點點頭，然後喝罵她：“還不多謝小姐？”
最重要的是，有些不懂規矩。
紅袖這才愣一愣，跪下來道：“多謝小姐。”
她不是一個擅長花言巧語的人，這麽一句話，也就是極限了。但她心下不由得暗地裏想：難道這位大小姐看上自己，是因為剛才摸了一下她的臉頰？——想到這裏，她心底就有點不安。接下來聽得莊宛寧腳步聲遠去了，才抬起頭來。
這批丫鬟，並不是馬上就能見人的。教導她們學會做院落裏的各種事情，熟習了一下環境，才能讓他們上工。等到紅袖再次見到那位小姐的時候，她已經不穿深紫色的衣裙了。
一水的丫鬟，十個，都穿了各式好看的衣裳，人靠衣裝馬靠鞍，她們看上去也就順眼了許多。國公府如斯奢華，即使是丫鬟，也都穿得比一些窮文官的小姐要好。自古至今，唯名利二字，從來不變。
莊宛寧在一排上來行禮的仆人中，一眼就看到了紅袖。這些新來的丫鬟，自然要來與她打個招呼。她們的名字都不同，各種花朵、植物、季節、天氣都混雜在其中。她聽得有點懵懂，但還是記全了所有人的名字。
古今有別、古今有別——這些丫鬟，也同莊宛寧一樣，是有名字的。但她們的名字，大約也就是取著好聽，就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給自己家裏的貓兒取個好聽的名字，純粹是因為小姐的喜好，所以名字是可以隨便換的，她們並沒有一個真正的、自己的名字。
這話說來有些傷感，但莊宛寧沒想那麽多。
她隻是覺得，這些丫鬟既然是自己真心實意想要好好服侍她，以換個好前程，那如果逼著她們和自己平起平坐，僅僅隻是用自己的想法迫她們做不想做的事了。——就同現代一樣，如果別人喜歡吃苦瓜，自己覺得她吃苦瓜那麽苦的東西，一定很可憐，於是讓她不要吃，那反而有點不講道理。
這麽一想，於是她抬起頭來道：“紅袖，你會做什麽？”
她的說話方式，依舊偏於現代；這個來自未來的姑娘，恐怕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學會怎麽用所謂的“古風”調子說話了。
但紅袖並不敢深究這些，她低下頭，然後道：“奴婢……是酒樓出身。”
所謂的丫鬟，其實一般來說，她們不會有什麽專長，隻是雇來做事的下人，買丫鬟的嬤嬤從來也不會記下她們每一個人的本事，比如誰來自醫館，誰的娘親是織女之類；因為丫鬟的本事，到底隻有一項：聽話。至於其他的，反而沒那麽重要了。
就好像一個丫鬟生得美貌，那隻叫做錦上添花；然而她漂亮與否，並沒有她會不會做實事重要。
其實莊宛寧早聽墨竹說過，紅袖的父親是酒樓的廚師，養大她以後就將她賣了出來。莊宛寧沒那麽多鬼心思，她隻是揚起眉：“你會做菜？”
紅袖沒能跟上莊宛寧的想法，她點頭，“是的。”
她的確會做菜，而且尤其擅長甜品。莊宛寧不由得覺得愉快：她從此就不缺好吃的了。於是她道：“既然如此，那今晚就由你來做一道菜吧。”
她隻是隨口一說，但紅袖卻緊張了起來。在她眼裏，這是在主子麵前討臉麵的機會——於是她下定決心，今晚的菜她一定要做得很好吃才行！
“行了，退下吧。”她道。
隨後紅袖才行禮，但心中卻不由得有幾分興奮：“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