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9

  比時間走得更快的是人心，蘇染握著筆的手指不停的小幅度顫抖，筆尖下麵滲出的墨水在空白的卷麵上麵顯得突兀異常。


  數學考試的時候抬起頭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周圍的那麽多人都拿著筆在卷子上麵動個不停，可是自己的卷麵還是幾乎如同剛發下來一樣，真令人難過。


  數學一直是自己的弱項，雖說自己也沒有什麽真正意義上的強項可言，可是看了看身邊同桌陳語嫣那張92的卷子還是會覺得心裏很難過。陳語嫣察覺到目光於是微微轉了轉頭，看了看蘇染，隨即又轉過身去不再說話了。


  老師的手放在自己麵前的桌麵上，按了按桌麵，然後對著蘇染說：“蘇染，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蘇染甩了甩頭，微微清醒了一下，然後雙手撐了撐椅子，站了起來，跟在老頭後麵走出了教室。


  數學老師一直不愛說話，也不很愛笑，上課從來不說多餘的話。因為渾身散發著冷氣的關係，所以蘇染也就不多說話了，跟著上樓，然後跟著走進辦公室。


  數學老師姓汪，名字叫做汪碧洋，相當的不符合本人那種古板到一定程度的性格。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不說話了，蘇染一開始覺得這樣也挺好，可是時間一長，自己站得直直的兩條腿就已經開始覺得疲憊了，於是便小心翼翼的開口問：＂汪老師找我有事麽？＂


  汪碧洋於是就抬了抬眼睛，許久才問了蘇染一句：＂你認識汪臻祈麽？＂問完話的時候眉頭皺在一起，似乎是很在意的樣子。


  雖然覺得納罕，但是也不會直接的問出口，隻是搖了搖頭。後者看見搖頭的時候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對著自己喃喃自語起來：＂那就好，那就好……＂


  蘇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足了自己的所有勇氣一樣，對著汪碧洋鞠了一個躬：＂汪老師，請幫我提高數學吧！＂


  這回愣在那裏的反倒是成了汪碧洋，但是隨即放下水杯，低頭看著自己的卷子對著蘇染說：＂你隻要先上課聽就好。＂聲音就連一點微弱的起伏都沒有，完全處於一種冷漠的情緒上。


  心裏覺得苦澀，嘴角卻依舊是輕輕上揚的，吸了口氣抬起頭，直直地望著汪碧洋：＂好的，謝謝老師了，我會改進的。＂話一說完就轉身離開，不願意多在這個辦公室多停一秒鍾。


  辦公室裏麵和外麵的溫差顯然很大，鼻腔裏麵溢滿了冷冰冰的空氣，眼睛一酸，正要哭出來，就聽見那邊有人輕咳了一聲，眼淚便掉回眼眶，往那邊看去，一身黑色的陳易靠著牆站在那裏，臉上的酒窩似乎是因為這段時間人消瘦了的關係，變得更加明顯。陳易眼睛裏麵似乎是盛滿了南方的水汽，又也許是蘇染自己的委屈在看到陳易的一瞬間翻滾，弄得視線模糊，心酸卻又不說話，任憑眼淚掉在自己幹冷的皮膚上。


  有太多話想要說，想要說自己的父親殺了人，想要說自己現在隻能住在一個破敗的家庭裏麵，想要說陳易我們的童年回憶就這樣沒有了，還想說陳易我很想你。可是太多太多想說的話，最終都隻能堵在胸口，然後化成了一句顫抖著的：＂你回來了。＂

  陳易臉上依舊是那種現在大家都很熟悉的不慍不火的笑容，看見蘇染也沒有什麽變化。隻是說了一句：＂假如要補習的話，我可以幫你。＂

  ＂你幫我？＂蘇染眨了眨眼睛，這揚子問。


  ＂不要的話就當我沒說就好。＂陳易依舊是溫和地笑著。


  於是懷著一點欣喜的感覺跟陳易一起下樓，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就聽見下麵兩個女生的聲音：＂就是那個蘇染啊，聽說她爸爸是個精神病呢，殺了人之後，現在還在牢裏呢。＂

  ＂真的啊，那這種女的怎麽還在我們學校念書啊……＂女生說話的聲音逐漸消失了。陳易偏過頭去看站在自己身邊的蘇染，後者低垂著頭一直不吭聲，手放在她背上良久，才感覺到了手下的一點點起伏，然後輕輕地說了一句：＂我在。＂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