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深夜呢喃定心丸
清早起身,皇上如同往日一樣上早朝,似乎昨夜的風波隻是一場夢境,敏貴人的死在這個複雜的深宮中激不起任何漣漪,慕容瑾為皇上奉了茶,便徑直去了禦書房,和雨霜一起在那裏候著。
“慕容,昨夜可把你嚇壞了吧?我在承乾宮當差那麽久,也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皇上。”雨霜將茶台擺好,煮了水,便轉身對慕容瑾說著。
“還好,自古伴君如伴虎,這話果然不假,隻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突然。”慕容瑾似乎是頗有感觸地說著。
想起昨夜皇上對自己的冷漠,慕容瑾心中有了一絲絲懷疑。自她進宮以來,皇上看起來是很信任她的,因為她勤謹克己,事事以皇上為主,讓皇上很是欣賞,可是昨夜,卻不知怎麽了,皇上竟然會不相信她,因為一根絡子,竟然會如此懷疑她。
“好在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皇上昨夜並未追究,那也就是沒事了,你依然是正七品的奉茶女官,你的地位沒有被絲毫撼動,所以你也無需太過擔心了。”雨霜笑了笑,安慰著。
慕容瑾點點頭,取出茶葉,放在案幾上準備好,便於皇上下早朝之後就能用。
回想起昨夜的事情,慕容瑾心中閃過一絲無奈,還好有月明,在那樣的情況下出手幫了她,如若不然,別說正七品奉茶女官了,就連性命能不能保住,也是個問題。
帝王的心思果然是難測的,一天下來,皇上並沒有表現地與以往有絲毫不同,平靜無波,倒是讓慕容瑾原本就不安的心更加忐忑。
好在如同雨霜說的一樣,皇上並未因為昨夜的事情多說什麽,她私底下問了張公公,隻知道敏貴人被運出宮去葬了,四皇子被特許出來見了敏貴人最後一麵,其他的,張公公便什麽也不肯說了。
“慕容姑娘,這是主子給你的信。”從禦書房出來,慕容瑾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就在進門的瞬間,卻聽到背後響起小東子的聲音。
慕容瑾回頭,見小東子一副等了很久的樣子,眼中露出疑惑,開口道:“我今日一整天都在禦書房當差,可是你家主子有什麽急事?”
“沒有,姑娘不必擔心,主子說姑娘看了信就什麽都明白了,奴才出來的時間很長了,也該走了,奴才告退。”小東子說著,看四周無人,便轉身跑了開去。
慕容瑾拿著信進了院子,關好門,拆開信,卻見上麵寫著這樣一句話: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晚二更,禦花園東,假山石旁。
慕容瑾記下了信上麵的內容,將信燒掉,不留下任何把柄,然後坐在桌子旁,想著歐陽清此舉的用意。
自大皇子歐陽海伏誅以後,歐陽清已經是秋夜國年齡最大的皇子,早就出宮立府,沒有特殊情況,是不得留在宮裏的,可是他卻約自己二更的時候在禦花園見麵,也不知他用了什麽辦法,讓皇上和皇貴妃答應他留在宮裏。
還有他找自己原因,雖然很長時間沒見,但是慕容瑾始終記得自己那次受傷,在昏睡過程中,歐陽清冒著被禁衛軍發現的危險進宮為自己運功療傷,他心裏是有自己的,否則也不會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想到這裏,慕容瑾嘴角泛起一抹淡笑,既然如此,那便安心等著,一切等到今晚,就會有結果。
思及此,慕容瑾斂住心神,與平日裏一般無二地找雨霜和夢雲她們用了晚膳,又在月明她們的房間裏聊了會兒天,便借口累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很快,日暮西沉,月移西樓,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慕容瑾為了怕被人懷疑,早早地躺下,未曾熟睡,便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睜眼看著窗外的月色,估摸著時間快到了,便從床上一躍而起,換上了暗色的衣服,凝神聽著四周並無旁人,便施展輕功,從院子裏飛身而出,直奔禦花園東邊的假山石而去。
她到的時候,歐陽清已經在那裏等著了,同樣是一身暗色的衣服,在假山的遮擋和夜色的籠罩下根本看不出來這裏有一個人。
慕容瑾目力不錯,她看出站在假山旁的人就是歐陽清,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站在歐陽清的麵前。
“來了——”男子低沉的聲音出口,自然地伸過手,拉著慕容瑾便朝著假山的另一邊走過去。
慕容瑾心中一動,卻也沒有反對這個動作,雖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可依舊跟著歐陽清的步伐,來到了一處稍微亮一點的地方,明亮的月光透過樹梢灑下來,籠罩在兩人的身上,全身上下散發著瑩瑩淡淡的光。
“你等了很久了?”慕容瑾開口問著。
雖然是夏日的天氣,可是禦花園地處陰僻,到了晚上還有些涼風,方才歐陽清拉她的手的時候,她分明感覺到歐陽清的手掌心帶著一絲絲冰涼,所以才有此一問。
“母妃以為我出宮回府了。”歐陽清淡笑著,回答了一句。
可是慕容瑾便已經明白,歐陽清是在告訴她,從皇貴妃那裏出來,想必就等在這裏了,他沒有找借口要留在宮裏,隻是一個人躲在暗處,隻為了等待今晚和她的一個約定。
心中微動,慕容瑾再次開口:“你這般留在宮裏,若是讓人發現了可怎麽是好?你又不是不知現在是多麽緊張的時候……”
“無妨,我知道你心中記掛著我,我們這麽長時間也沒有好好說過話,若是能見你一麵,一切事情都不重要。”歐陽清打斷了慕容瑾的話,搖了搖頭。
“你冒這麽大風險找我,不會隻為了跟我說著這些的吧……”慕容瑾聽了歐陽清的話,臉色微微泛紅,低語著。
在她的印象中,她和歐陽清並沒有過多的交流,隻是那樣幾個場合,那樣幾次交集,便讓兩個人心中有了彼此。她並沒有聽過歐陽清說這樣露骨的話,所以一時間,她也有些羞怯。
“瑾兒,我知道你在宮中辛苦,很多事情沒有你,我也無法完成。昨夜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父皇他……已經開始不信任你了,是嗎?”歐陽清問著。
“我也不知道皇上是什麽態度,昨夜他雖然懷疑我,但是今日卻又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伴君如伴虎,這話果然不假。”慕容瑾說著,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父皇心思難測,你也不需要刻意去為我做什麽,瑾兒,我知道你為我好,想幫我,可是,你一切要以自己的性命為重。不過好在我也有人安排在你身邊,有什麽事情,她會時刻跟我說的。”歐陽清說著,讓慕容瑾不必擔心。
“你在承乾宮也有人?是誰?”慕容瑾詫異地問道。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隻要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事,我總會在你的身邊。”歐陽清神秘地笑笑,說著。
慕容瑾點點頭,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月明總說答應了一個人要保護她,這個人除了歐陽清,不作他想。而月明平素和歐陽清一副不相熟的樣子,任是誰也不會把這兩個人想到一起去。
嘴角露出微笑,原來他竟是這般在意自己,就像他曾經說過的那樣,保護自己,無孔不入,滲透在她的周圍,讓她一次又一次有驚無險地度過。
“可是歐陽清,敏貴人死了,我總覺得,她是因為我才死的……”雖然知道有歐陽清的保護,慕容瑾心中好受了一些,可是想起敏貴人的死,她還是會責怪自己,想到自己如果不是中了別人的計被人利用,敏貴人也不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這件事情不怪你,是他們對你出手在先,瑾兒,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緊。”歐陽清握了握慕容瑾的手,安慰著。
“都是那個在背後主導一切的人,要是讓我知道他是誰,我一劍殺了他!”慕容瑾在歐陽清麵前是完全放鬆的,就像是這麽多年無依無靠,忽然間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浮木,說話也沒有任何忌諱。
月色幽幽,聽了慕容瑾的話,歐陽清微微低下頭,半晌,才開口道:
“我忽然不知道,把你牽扯進來,到底是對,還是不對了。”
“對不對都沒有關係了,我已經被牽扯進來,現在也由不得我抽身而出,歐陽清,現在的努力是為了以後更好的活著,身為秋夜國的皇子,你有很多個並不遜色於你的兄弟,你要做的,還有很多。”慕容瑾聽著歐陽清的話,想著到了此刻,歐陽清還在為把自己牽扯進來這件事而感到愧疚,心中感動著安慰道。
“我知道,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不會放棄,還有你,我要我大業得成的那一天,你光明正大地陪在我身邊。”歐陽清說著,將慕容瑾擁進懷裏,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眼中閃著灼灼的光,意味不明。
“好,我們說好的,已經走到這一步,誰都不能退縮。”慕容瑾點頭,靜靜地靠在歐陽清的胸膛,嘴角露出微笑,心中更加堅定。
不管對還是不對,不管前麵的路有多麽艱險,不管還要犧牲多少條人命,都容不得她退縮了,已經走到這一步,她沒有退路,隻能選擇和他並肩,知道走出這重重迷霧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