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意外迭出變故生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夜裏聽得十分清晰，不消片刻，外麵便傳來了女子低低的抽泣。
慕容瑾皺眉，開口問道：“青竹，外麵發生什麽事了？”
她並非好管閑事，隻是這宮裏的生存之道，便是如此，多聽多看多做，卻一定要少說，她讓青竹出去打探消息，也不過是為了日後的應變之策。
“回二小姐的話，是大小姐和秦小姐起了衝突。”青竹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便回身朝著慕容瑾稟告著。
“你不過是一個禮部侍郎的女兒，竟然也敢搶在我們前麵？你是活得不耐煩的吧！”慕容珮的聲音依舊那麽囂張跋扈，朝著秦詩晴吼著，帶著不屑一顧和不可一世。
其實，單論身份，慕容珮是正一品丞相之女，而阮香羅隻是從一品內閣大學士的嫡孫女，慕容珮自然是比阮香羅要高出一等的，可奈何皇貴妃娘娘係出學士府，有了這層關係，慕容珮在身份上倒不如阮香羅了。
在皇貴妃的陣營裏，阮香羅自持身份自然不會輕易跟人計較，蘇見玥年幼天真，也不會和別人計較，唯有慕容珮……想到這裏，慕容瑾起身，朝著外麵走去，這阮香羅分明是把慕容珮當槍使，可慕容珮卻偏偏還不自知，若是連累了丞相府她無所謂，可若牽累了洛家，她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果然，當慕容瑾出了韶華閣，便看到庭院裏其他五個人都到了，慕容珮臉上還掛著怒氣，而秦詩晴卻捂著臉，站在陸苑莛的身邊，低著頭，看不清楚臉上的神色。而五人的麵前，卻放著儲秀宮的掌事嬤嬤剛剛送來的東西，都是女兒家要用的胭脂水粉，看樣子，是為了誰先挑選而起了衝突。
眾人看到慕容瑾出來，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慕容瑾在六人中身份低微，根本沒有人來通知她到院子裏拿取這些東西，若非她們起了衝突，慕容瑾也不會知道，更加不會走出韶華閣。
隨著慕容瑾出現，庭院中頓時陷入沉寂，就連剛剛還在抽泣的秦詩晴，也隻是低著頭，不再開口。
“秦小姐，臉上的傷勢不宜拖太久，還是先行回房處理傷勢要緊，眾位小姐都是天生麗質之人，胭脂水粉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不要也罷。”慕容瑾掃視了場中眾人一眼，淡笑開口，“青竹，去那邊水井幫秦小姐弄些涼水上來。”
慕容瑾這話說的巧妙，既誇讚了在場的所有人，又平息了秦詩晴心中的不平，也算是兩全其美了。眾人都看著慕容瑾，不知道她一個庶女，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青竹聽了慕容瑾的話，點頭，便朝著庭院西邊的水井走去，卻在轉身的瞬間，忽然發出一陣驚呼，慌忙跪下：
“奴婢給皇上請安，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隨著青竹的聲音響起，整個庭院的女子心神一震，轉身，便朝著門口屈膝請安。一時間，場中眾人心思各異，表情不一，也不知在想什麽。
“平身，朕批閱完奏折，閑來無事，和皇貴妃四處走走，卻沒想到一走便走到了儲秀宮。”皇上如此說著。
這是慕容瑾第一次聽到皇上的聲音，威嚴大氣，帶著不可一世的桀驁，他是秋夜國的帝王，這盛世之主，卻也是這些後宮女子今後唯一的依附，包括自己。
“夜已深了，皇上還是早些回去歇著，明兒個還要早朝呢。”皇貴妃朝著皇上說著，眼神卻掃向庭院中的一眾女子，卻在看到慕容瑾的時候，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皇上點了點頭，便沒再多留，偕同皇貴妃便離開了儲秀宮，一直到很久之後，場中女子才恍然鬆了一口氣，心道也不知方才那一幕，有沒有被皇上看見。
“多謝慕容二小姐。”眾人起身，秦詩晴走到慕容瑾的麵前，朝著她點頭示意。
“秦小姐客氣了。”慕容瑾微微低頭，看也不看其他的人，便帶著青竹離開了庭院，回到韶華閣。
皇上絕對不是閑來無事才走到儲秀宮，而一定有別的原因，皇貴妃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也著實讓人捉摸不透。枉費她自詡一身武功，卻連兩人何時出現在門口也不知道，方才那一幕，也不知皇上看到了多少。
慕容瑾心中想著，回憶著自己方才的言行舉止，發現並無任何不妥，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庭院中的眾人也都散了，一夜平靜無波，並未發生任何預料之外的事情，清早，一眾秀女皆是早早起身，等候著聖上的聖旨，是妃是嬪，或者是貴人常在，也都在這一卷聖旨中了。
來宣旨的，是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張泰張公公，和之前的如嬤嬤一樣，隨著聖上在宮中三十年，在宮中的地位超然，就連那些位份低的妃嬪看到他，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張公公”。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張公公的聲音在庭院中響起，漂浮在整個空中。
慕容瑾靜靜地聽著，想知道自己被留下，被冊封，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結局，可是，聖旨的內容，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不止是她，就連其他人，也是如此，驚訝的表情，疑惑地神色，無不昭示著眾人的震驚。
六個秀女，在傾安殿經過層層篩選留下來的六個秀女，沒有一個成為後宮的妃嬪，無一例外地都成了這皇城之中各宮的宮女。
陸苑莛去了皇貴妃娘娘的悅仙宮，阮香羅去了賢妃娘娘的怡景宮，慕容珮去了淑妃娘娘的紫煙宮，蘇見玥去了敏貴人的棲鸞殿，秦詩晴去了欣常在的醉霞殿，而慕容瑾，竟然被送到了皇上的承乾宮。
一場精心安排的選秀，竟然隻是在許多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裏麵，挑選了幾個宮女，宮女無需德才兼備，會做事會幹活就行，宮裏每年招收的宮女不在少數，可為什麽皇室此番要這麽做呢？
“咱家的話，你們可都聽明白了？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千金小姐，而是各宮的宮女，你們的丫鬟隨侍，也會被安排到其他的地方，來人呐，將她們帶到內務府去領些宮女的衣裳，然後送到各宮主子那兒去。慕容瑾，你是承乾宮的宮女，你就跟咱家走吧。”張公公看著一眾花容失色的秀女，沒有絲毫猶豫的說著，隨後，叫著慕容瑾的名字，帶她離開。
慕容瑾回過頭，看著擔憂地青竹，朝著她微微點頭，隻要不是妃嬪，做什麽都無所謂，當宮女至少還有一搏的機會。跟著張公公，走出儲秀宮，慕容瑾便沒有再回頭，青竹會有自己的命運，而現在她要做的，便是如何在這個深宮之中，在帝王的身側，好好活著。
“慕容二小姐昨夜的行為，聖上很是嘉許。”慕容瑾正跟在張公公的身後走著，卻不防張公公微微側身，對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昨夜的行為，無非是暫時化解了慕容珮和秦詩晴之間的矛盾，她並不想參與兩派的爭鬥，也不想將自己牽涉其中，這樣做，也是私心作怪，不想洛家被慕容珮牽連，可是沒想到，卻被皇上看到了這一幕。
此次選秀頗為不尋常，從皇上下旨開始，到她們六個人各自有了去處，所有的場景都從慕容瑾的腦海中閃過，忽然間，慕容瑾像是明白了什麽，猛然抬頭，開口：
“皇上的目的根本不是選秀！”
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前麵的張公公聽見，張公公回身，看著慕容瑾，淡淡地開口：
“慕容二小姐，記住這是皇宮，不管皇上的目的是什麽，都不是你該置喙的。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慕容二小姐是聰明人，不需要咱家再提醒。”
慕容瑾看著張公公冷漠的眼，不帶一絲感情，心中波瀾起伏，如果皇上的目的是選妃，就會按照祖製，而不會這麽異常，如果目的不是選秀，那麽，真正的原因又是什麽呢？
“慕容瑾多謝張公公提醒。”心思千回百轉之後，慕容瑾緩緩開口。
“咱家沒有看錯，慕容二小姐果然聰慧，隻不過從今以後，慕容二小姐，須得稱呼自己為奴婢，尤其是在皇上的麵前。如今在皇上麵前當差，言行舉止，切不可出半點差錯，否則，別怪咱家沒提醒你。”張公公聽慕容瑾這樣說，微微點頭，表示讚許。
“是，奴婢多謝公公教誨。”慕容瑾及時改口，俯首低眉，很是恭敬。
她並非是那心高氣傲之人，也不是那一般的千金小姐，她懂事以來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江湖飄蕩，能屈能伸，宮廷到底不比別處，謹言慎行才是最重要的。
“這就對了。身為承乾宮的宮女，需要知道很多事，皇上的喜好，妃嬪的情況，包括各個皇子，都要知道地一清二楚，否則，稍有不慎，變會釀成大錯。”張公公領著慕容瑾，朝著前方的承乾宮走去。
張公公跟隨皇上三十年，對皇上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慕容瑾仔細地聽著張公公的話，用心記下皇上的各種喜好，她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她不再是相府庶女，不再是自由之身，她和與她同時進宮的那幾個閨閣千金一樣，都是這秋夜國皇城的一名普通宮女，她的主子，隻能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