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嫁凡女
河東郡安邑縣。一個麵帶白色絲巾的女子,一副虔誠樣子跪在月老神像前,其目緊閉,想來定是在求些什麽。從身形發髻看去,那定是個待字閨中的年輕少女,不一會兒,女子起身,一副大家閨秀氣質、邁著微的一字步離開廟宇。
“姐,我們回去吧,夫人該等著急了。”那女子雖掩住麵,可透過她那雙明眸大眼卻能看出一絲哀怨,當她認真思考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清脆叫喚,顯然是她身後的丫頭正在喚她。
“回家,回家,梅若,你可知你這一句回去,我便不能再見韶辛哥了。”見雙螺發髻的丫頭一個勁催促自己,蒙麵女子眉頭緊鎖著淡淡回道。
“……姐,你這又是何必呢!”
丫頭先是一臉擔心的勸自家姐,之後又冷笑著為姐打抱不平。
“韶辛,哼!虧姐你還無時無刻不念叨著他。姐,你別怪奴婢多事,這毗羿公子雖是夫人拖紅娘給你介紹的,可老輩人不都再傳,人美者不宜成家,韶辛公子雖美,但他心中並無姐,就連眼中看到的也不是姐,尋一個自己所愛,而那人不愛自己的,姐,你會快樂嗎?”
“我的直覺告訴我,毗羿並非那愛我之人。況且,已經太久了,梅若,我什麽樣子,你不是不曉得,但凡有那一人是真心待我的,我也不必每日上月老廟祈求姻緣。都女兒家的相貌隨母親,而我卻…”
縱使丫頭如何安慰自己,瓊芳都不知道開竅,這大概就是傳中的執念吧。一旦認定一件事是對的,哪怕有千萬人來指指點點,她也絲毫不變初心。
“姐,你也不醜呀,你是奴婢見過最美的女子,隻是家中銅鏡,姐你……”
丫頭話未全數道出,便讓那姐給插嘴了:“此生若不能成為韶辛哥的妻子,我寧願孤身一冉老。”
聽自家姐這般發毒誓,丫頭隻覺晦氣,即刻朝一邊的草推邊“呸呸呸”了幾下,並在一邊低聲自語道:“我家姐方才口無遮攔,的那是胡話,還望神莫怪。”
見丫頭神神叨叨在一邊嘟囔個不停,瓊芳輕輕扯了幾下她的袖擺,一副無奈的樣子淡然道:“不是要回家嗎,還不走。”
“喔,是,姐.”聽見有人叫喚自己,丫頭這才晃過神來,快速走上前攙扶瓊芳。
瓊府。家道中落後,而今除這一棟老宅便剩一貧如洗的空殼。來丫頭梅若還真是有情有義,這瓊家敗落後,非但沒棄主人,倒是決然留在瓊芳身邊繼續侍奉左右。走進前院,繞過荒平的花園,便直接進入正廳,遠遠聞來一柔美男子聲音與一年邁滄桑婦人談話,走近一看,隻見一身著飄然寬服白袍男子與老夫人對坐,男人雙目被一塊黑色布條纏住,從布麵的料子看來,那正是出自蘇州的宋錦,長而黑亮的頭發呈散披散落地,一縷微風從他身邊襲過,一股清雅香氣簌簌蕩過瓊芳鼻翼,那是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絕非凡人所有的清香。
“芳兒,還不快給穆公子行禮。”
聞言,瓊芳不問緣由緩緩走到那男子桌前,欠身施了一禮道:“瓊芳見過公子。”
不等老太太繼續發話,那男人便客氣道:“姐不必多禮,快快起身。”
穆公子,哪裏來的穆公子,一個個疑問飛速閃過瓊芳腦海,這人是誰,她從未見過,見姥姥待他如此客氣,想來定是姥姥又拖人給自己介紹對象來著。思前想後,這也不像呐,此人看上去,雖穿錦衣華服,可雙目像是受了重傷,姥姥斷不會為了錢財將自己托付給一個殘缺之人。
“姐對草木可有興趣?”
想著想著,那名諱“穆公子”的男人突然溫聲詢問道。
“啊,(瓊芳愣了半會,一時沒反應過來。)對草木……”
“瓊姑娘,你可願嫁於我做娘子。”
這還沒緩過神,怎料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差點沒給自己嚇出心髒病,瓊芳吞吐道:“這…我…我…是姥姥…”
瓊芳話未清晰吐出,便讓男子打斷了。
“你的心,很慌,很亂,是怕做決定吧,沒關係的,喝點水,靜靜心。”
語畢,男子起身,門外梅若即刻從外慌張跑進來打岔道:“姐,不好了,韶公子剛到張家提親了。”
瓊芳剛從桌案上端起一杯水,還未來得及去喝,便被丫頭這咋咋呼呼的叫喚聲給嚇得楞在原地,拿著茶杯的雙手頓時捏的更緊了。見狀,老太太皺了皺眉,給那不知事的丫頭使了個眼色,便見那丫頭急忙退了下去。
老太太先對男子客氣了一句:“凉樂,老身累了,就不跟你們年輕人多待了,(緊接著,緩緩走到距離男子兩米地的瓊芳跟前,低聲道。)你留下。”
對,她沒有聽錯,這哪裏是簡單的一句客氣話,而是命令,那麽疼她的姥姥,如今竟然為了什麽,如此待自己。不答應又能如何,心上人都能轉身背棄與自己許下的誓言,要迎娶別人了,她還有什麽狠不下心來的。
“聽到沒有,要是這次在讓你給壞了事,老身絕不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