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棄龍子（三）

  鯪兒剛想說什麽的時候，霓旌的臉一下變了副麵孔，非老非幼，還是一個少女模樣，隻是比不上她中毒之前那般的絕世美顏，淡黃的臉上還有些嬰兒肥，先前的桃花眼也變成如今眯成縫的單眼皮，看上去很是平常，估計走在大街上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了。


  這愣是讓鯪兒嚇了一跳，要怎麽做才能讓她好起來，明明隻是中點劇毒，怎麽連臉也變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沒辦法，禍是自己闖下的，先前隻是傾慕姐姐的美色才偷偷跟蹤她的，娘親讓自己裝成白癡去追查天棄的身世，看來這跟姐姐有些聯係，眼下看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鯪兒拉住霓旌的胳膊，傻傻看著她，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餓了，吃東西，姐姐，鯪兒餓！”


  霓旌聳了聳肩直起身子，牽起鯪兒的一隻手，帶他進了武陽城，走在大街上，聽到有人在叫賣蔬菜瓜果，再偏頭看看鯪兒，他一臉眼饞的看著前頭不遠的蓮藕攤子，霓旌溫柔對他說：“那邊有賣菜的，走，我們去看看！”


  “蔤，姐姐我要吃那個！”


  鯪兒傻乎乎的將空閑的一根手指塞進嘴裏，對她傻笑著點了點頭，霓旌與他走到一個婦人的菜攤錢，首先問價：“這蔤怎麽賣？”


  蔤，這個稱呼似是在這地方不大通叫，婦人眼前滿是問好，婦人問道：“姑娘，不知你說的可是這個！”婦人從簸箕裏拿起一根蓮藕反問著。


  “真是斯文人，芙蕖、菡萏、芙蓉、君子花還有姑娘方才所說的蔤，這可都是書齋裏才會用的詞，我們做買賣的，哪裏聽過這些新鮮詞！”


  婦人麵上勾起一絲不悅，像是霓旌在刻意嘲笑於她。


  霓旌輕呼了口氣，說：“誤會誤會，叫什麽都隻是個代號罷了，這…我…不知你管他叫什麽？”


  霓旌一時慌亂的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婦人淡淡道：“雨草！”


  武陽的人可真有意思，怎麽光說別人是斯文人，怎麽到頭來，自己也文文鄒鄒的。


  霓旌拿起一根雨草（蓮藕）左看右看，便問：“可以切開給我看看嗎？”


  婦人一下樂嗬著接過霓旌手頭的蓮藕，用刀削去一塊，裏麵是白皙營養的果肉，霓旌問：“裏麵不會有泥嗎？”


  婦人臉色又變得難看，她道：“哪會有泥，我在這塊賣了好多年的菜，我看啊，就要這了吧！”


  不等霓旌回複，婦人就自己拿了主意，霓旌見狀，臉色沉了下來，問了聲：“怎麽賣？”


  “五錢”


  霓旌從腰間的布帶中掏出四塊貨貝遞到婦人麵前，婦人一臉嫌棄的瞅了她一眼，道：“我說姑娘，你這手裏頭攥著的是什麽玩意兒，這裏是燕國，華夏、穢貊、戎狄、東胡可用的都是明刀、尖首的刀幣，你拿貨貝來唬我，是不是想讓王上把你當作秦國細作來殺頭！”


  燕國，這婦人所言說是燕國，那上將軍樂毅一定在此地，如此推測，有關樂正斯的蹤跡就可尋了。


  “五錢的尖首刀幣我沒有，珠玉你要不要？”霓旌略帶誘惑的對婦人說著，婦人聽聞珠玉二字，兩眼直冒星光，道：“雨草給你，珠玉給我！”


  見婦人如此迫不及待的將蓮藕硬塞到霓旌手裏，並把雙手伸的直長，一臉期待的看著霓旌係在腰間的布帶，可霓旌卻輕笑著將蓮藕放到簸箕裏，對鯪兒說道：“不早了，鯪兒想不想吃雞腿？”


  鯪兒點頭之際，婦人見她不買自己的菜，一下挺直腰杆大聲嗬斥道：“你這姑娘好不知禮，削了我的雨草，居然不買，非得逼我罵人是吧！”


  霓旌理直氣壯的站到她麵前輕笑道：“大嬸，蓮藕是你自己切的吧？街坊四鄰可都看著的，我為何看了你的東西卻又不要，是你強人所難，不知禮讓零頭，四舍五入聽過嗎？大於五者算我的，小於五者你來讓，如此蠻橫不講理，我為何要買，做生意可不隻是為了賺錢養家，做人可比這重要！”


  話落，霓旌牽起鯪兒的手消失在街道上，婦人勾著頭左看又看也未能在人群裏找到兩人的痕跡。


  蛇洞中，天棄趁著黑婦在閉關修煉，從中偷襲將她打傷在洞中，鯪父突然現身對他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孩子，你知道爹對你的期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