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原來是噬魂妖啊
白煦道:“姑娘之前還誓要為無辜枉死的人報仇,今日怎麽如此頹廢?”
靈芊兒道:“汪瀚忠我已經殺了,也算報了仇。子墨……他是妖神,我打不過他,還能怎麽辦?”
幽雨聽到這句才不跟小多吵了,她驚愕地看向靈芊兒。
白煦道:“盡人事聽天命,放手一搏,無愧於心,也好過如此窩囊的自行了斷,畢竟,活著才有希望。”
靈芊兒沮喪道:“活著?道長,我這也算活著嗎?我隻不過是每天睜著眼睛等死而已,我隱毒在身,這世上除了師父,沒人壓製得住,下次發作,我必死無疑。還有這三界的仙妖鬼,哪個不想要我手中的淩雲扇?我修為低微,定是保不住,與其被別人奪去,還不如跟著我一起長眠於地下。”
幽雨快步走了過來,抓著她的衣領問道:“你師父的仇不報了?真相也不查了?就任由他們冤枉你是欺師滅祖的叛徒?”
靈芊兒目光渙散,點了點頭。
“你就這麽想隨便找個地兒把自己埋了?兩眼一閉就解脫了?”
“嗯。”
“好,如你所願。”
幽雨拿出一張縛妖符,貼到了靈芊兒身上,她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
幽雨接著拿出了一把匕首來。
小多慌了:“你要幹什麽啊?”
幽雨道:“她不對勁,你有沒有封妖袋?”
小多點點頭,仍是一頭霧水。
幽雨道:“拿出來。”
她在靈芊兒身上仔細查看,最後,手持匕首對準她的左肩,一刀紮了下去。
靈芊兒一點反應都沒有,但是大家明明聽到了一聲尖叫。
幽雨緩慢地往上拔刀,慢慢地,刀尖帶出了一個十分醜陋的腦袋,青提大小的腦袋下,長了四個長長的觸手,每個觸手上都帶著刺,勾著靈芊兒的血肉。
封妖袋有著極強的磁力,將這個妖怪吸了進去,幽雨快速封住袋口,將它遞給了小多。
小妖在袋子裏橫衝直撞。
小多問她:“這是什麽東西啊?”
幽雨道:“噬魂妖。”
殘月恍然大悟,說道:“這東西幾千年前就被滅了啊,怎麽會在她身上出現?難怪她這麽奇怪。”
小多問他:“噬魂妖是什麽?”
殘月道:“一種寄生在人身上的妖怪,它會將宿主消極悲觀的情緒無限放大,最終引宿主走向死亡。”
小多感到後脊一陣發涼:“所以芊兒的反常行為是因為這個家夥。”
幽雨道:“被它纏上的人,最後的下場都是自盡,意念再強的人也會被這個東西操控,變成一個瘋子,好惡毒的手段。”
靈芊兒眨了眨眼,又晃了晃腦袋。
幽雨撕掉了她身上的縛妖符。
靈芊兒捂著左肩,哼道:“呦,長本事了,都敢拿刀紮我了?”
幽雨輕聲一笑,這表情,這語氣,是靈芊兒沒錯了。
幽雨問她:“感覺怎麽樣?”
靈芊兒活動了下脖子,道:“舒服多了。”
小多道:“怪我疏忽了,可是你怎麽知道她身上有這個東西?”
幽雨得意道:“我問你,若是一個三歲孩童,不小心將一杯茶潑到了她身上,她會怎麽做?”
小多想了想,回道:“潑兩杯茶回去,還可能是滾燙的。”
眾人聽後,均撇了撇嘴。
幽雨道:“所以啊,妖王被人暗害,她又被打成重傷,受了這等委屈,不去殺了他們全家、誅了他們九族,卻要尋死,這根本不可能是睚眥必報的她嘛。”
小多覺得有道理,連連點頭。
靈芊兒摟住幽雨的脖子說道:“你這是誇人呢,還是罵人呢?”
幽雨撲哧一笑。
靈芊兒放開她,打了個哈欠道:“啊~我好困啊。”
話剛落音,她就暈過去了。
絲瑤過來給她診脈,撓著頭不解道:“難道,這個噬魂妖,還有毒嗎?”
小多問她:“是中了那小妖的毒嗎?”
絲瑤有些急了:“這個,我不清楚啊,我從沒接觸過噬魂妖。”
白煦看向殘月,殘月道:“我也不知這個東西是否有毒。隻知道這個怪物是極其陰毒的,所以幾千年前就被三界合力消滅了。”
白煦道:“事不宜遲,還是去肅雍閣找劉半仙吧。”
小多擔憂道:“我們貿然出現在肅雍閣……”
白煦安慰道:“別擔心,我自有辦法。”
眾人手拉手圍成個圈,白煦手握一道傳送符,帶著大家離開了白芷觀。
眾人眼前是一幢十分破舊的宅邸,似乎荒廢了很久,門前盡是枯葉,晚風吹過,枯葉殘枝都在地上轉著圈緩慢前行。
圍牆上爬滿了藤蔓,滿是蛛網的匾額上刻著:光風霽月。
白煦麵現哀傷,率先推門走了進去,大家都默不作聲地跟了進去。
屋內灰塵四起,蛛網遍布,絲瑤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穿過門廳,來到後院,眼前盡是一片蕭瑟之景。
枯葉鋪滿了草坪,奇形怪狀的盆栽半死不活的,幾個花盆內立著幾株又黃又硬的枯樹杆,雜草蓋住了青磚路,白煦憑著記憶踩在上麵。
幾間廂房圍繞著庭院而建,白煦領著小多走進了其中一間,小多將靈芊兒輕輕放在床上,暫時也顧不得床上這厚厚的一層灰塵了。
白煦道:“暮玹對這裏熟悉,先簡單收拾下吧,我去去就回。”
殘月回到庭院中,蜷縮在回廊的長椅上,閉上了眼睛。
小多道:“我將這裏打掃幹淨吧,有沒有什麽地方是不能進,或者什麽東西是不能碰的?”
暮玹道:“這裏如此破敗,哪有什麽是不能碰的呢?”
小多看得出來,他們的臉上都帶著難言的哀傷,他也沒多問,安靜地變出了許多個分身,這些“小多”挽起袖子,開始打掃起來。
暮玹見狀,也就不管了,拂去石凳上的砂石,獨自坐在石桌前,一臉的惆悵,景雲也坐到了他對麵。
暮玹道:“師父能帶我們來這裏,說明他已經放下了。”
景雲哼道:“你沒看到他那張臉嗎?哪裏像放下了?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麽非要趟這渾水,他老爹的教訓還不夠嗎,難道非要害死我們才肯罷休?那他何苦收留我?”
暮玹不高興了,回道:“難道師父收留你還有錯了嗎?”
景雲站了起來,怒氣衝衝地回他:“是他強行留我在身邊的。”
暮玹也站了起來,喊道:“好,逼你的是吧,那你現在也可以走。”
景雲賭氣地看著暮玹,轉身就要走,小多攔住了他,後對二人行了一禮:“抱歉,都是我們給你們添麻煩了,等下劉半仙來給芊兒診治後,我們馬上離開。”
兩位小少年勉強坐下了,都氣哼哼的。
小多問道:“這裏是哪裏?”
暮玹鬆開了緊握的拳頭,道:“這裏是東城白府,師爺升仙以前的家。”
小多道:“這裏為什麽要布一道防護結界?”
暮玹道:“出事以後,師父就將這裏封了。”
小多困惑道:“出事?”
暮玹看了看沉睡的殘月,壓低了聲音,娓娓道來:“我師奶沈蘭,是沈熙沅的親姑姑,仙姿玉貌,蘭質蕙心。師爺白翰,才德出眾,箭術超群,天界的天羽陣,就是師爺與鍾龍將軍共同創造的。兩人誌同道合、意氣相投,是很親密的朋友。後來,師爺受到了鍾龍將軍的連累,被天帝責罰,從此……”
小多插嘴道:“連累?”
暮玹道:“你還沒超過兩千歲吧?”
小多點點頭。
暮玹道:“難怪你不知道,雖然我年齡小,但是這其中的是非曲折,我可是很清楚的。當年鍾龍將軍誤殺了妖王胡令的妻子如苾,天帝一怒,也不聽他解釋,就將他關在了天牢裏。鍾龍為人正直,眾仙官都為他求情,尤其是師爺,他不相信自己的摯友會做出這樣的事,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可沒等查出真相,天帝就先抄了鍾龍的家,接著就搜出了鍾龍謀反的罪證,平日裏與鍾龍交好的仙官無一幸免,接連入獄,這其中就包括師爺白翰。”
景雲起身走進了一間廂房,將自己關了起來。
暮玹道:“天帝顧忌沈家,隻對白翰審問了幾句,就放他出來了。後來天牢裏傳來消息,說鍾龍將軍在天牢裏畏罪自盡了,師爺氣憤地去找天帝討說法,結果被重重地責罰了,沒過多久,師爺就去世了。
“要不是因為有個剛出生的兒子要照顧,沈蘭也早就隨夫去了,不過,這打擊對她來說,屬實不小,帶著師父回到這裏後,鬱鬱寡歡,日漸消瘦。直到六百年前,師父成了與沈熙沅、殘月齊名的仙士,她整個人才有了些精神。仙界稱他們為白衣三少,他們都是百年難遇的文武奇才,白家在師父的帶領下漸漸複興了,怎料……”
暮玹又瞥了一眼熟睡的殘月,他躺在長椅上一動不動。
“四百年前,關於鍾龍將軍的案子,有了新的轉機。他兒子鍾寒將人證物證一起帶到了恒清殿,原來當年那些謀反的罪證都是偽造的。不過,這清白來得太遲了。
“當初入獄的仙官們,大都鬱鬱而終,放出來的也近乎癡傻了。而鍾夫人在鍾龍將軍死後,就帶著兩個年幼的兒子離開了天界,結果不慎落水,鍾夫人的屍體被打撈上來,小兒子卻失蹤了,至今不知死活,如今鍾家隻剩一個鍾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