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擁抱
夏禾低頭走得快，嘈雜喧囂的聲音充斥耳膜。
“小心！”邵堇年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夏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撞上了，好在邵堇年及時扶住了她。
“怎麽走路的？”邵堇年的聲音裏，難得的帶上了微怒。
緊隨其後的一個年輕男孩匆匆丟下一句抱歉便緊追而出。
夏禾還未反應過來，待站穩了卻沒看到撞她的人，倒是沒覺得在意。
“有沒有傷到哪兒？”邵堇年問她。
“謝謝。”夏禾搖搖頭，和邵堇年道了謝。
這才出了月光之城的大門。
“我好像聽你說得最多的就是謝謝。”邵堇年故意逗她:“謝謝是你的口頭禪嗎？”
“我……”夏禾不知道怎麽答話。
道路兩旁的霓虹閃爍，還有跑夜車的司機等在路邊希翼的望著他們。
月光之城大門前的左側花壇邊，一個女孩兒蹲在地上不停的嘔吐著，身旁的男孩子不停拍著她的背。
“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把車開過來。”邵堇年說。
“可你不是喝酒了？”她擔憂道:“酒駕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看他走路不飄，相必平日裏喝得也不少。喝酒的人，她不喜歡。
喝了酒還要開車的，她更加不喜歡。
“我找個代價。”邵堇年見她皺著眉，又提議道:“你要是實在不放心，那車停在這兒，我們走著回去也是不錯的。”
“呃……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安全第一。 ”夏禾遲疑了一下:“代價不靠譜的也多，那咱們就散步回去？”
“原來你是想找機會和我散步。”邵堇年故意拔高了聲音，看著她笑得爽朗。
夏禾頓覺窘迫，她才沒有:“散步是你提的，鍋還得我背？那咱們打車回去吧！”
她說著就向路邊的的士走去。
“好好，不逗你了！”邵堇年趕緊拉回她:“是我想和你散散步成了吧！說起來我也真覺得有些頭暈，走走醒酒。”
就在這時，花壇邊的男孩子突然怒吼出聲:“你還要作踐自己到什麽時候？”
這聲音，正是剛剛給她說了聲抱歉的人。
夏禾忍不住側過頭，男孩子正麵對著她，一張清秀幹淨的臉，約摸也就二十出頭，此刻，他正狠狠拽著明明已經醉得不知東南西北卻還要往月光之城裏走的女孩兒。
那女孩兒一頭酒紅色的披肩長發，背對著夏禾，身著一件純黑色鑲滿亮片的緊身吊帶衫，超短裙，纖瘦的身影，看上去單薄嬌小。
“我…作…作踐自己…關你什麽事兒？你算…老幾？啊？憑什麽…憑什麽…幹涉我！！”
女孩兒醉得厲害，說話已經不清不楚，脾氣卻依舊大得嚇人，隻見她用力的推著男孩拽著她的手，見推不動，張口便狠狠咬下去……
“是，我不是你的誰，也幹涉不了你！”男孩兒怒火中燒:“但是我告訴你，隻要我在，你就休想在進去給那些人鬼混！”
“我不用你管！”女孩兒煩躁的推開男孩兒的鉗製！
聲音清明了不少，聽在夏禾的耳裏，又覺得耳熟……
看到這一幕，夏禾的心突然覺得難受，曾幾何時，她也像那個男孩兒一樣，拚了命的去拽著倪可，不讓她步入那些酒綠燈紅的是非之地……
倪可？對了，這聲音……
夏禾猛然轉過身子，那女孩兒已跌坐在地上。
瘦弱細小的身子，看上去是明顯的不健康。
不，這不是她。
她以前是那麽的健康，白白胖胖可可愛愛的，怎麽可能會是眼前這瘦胳膊瘦腿渾身沒有二兩肉的女孩子？
“走吧。”夏禾自嘲的笑笑，低下頭，加快了腳步。
“沒事吧？”邵堇年關切的跟上:“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隻是，這一幕似曾相識……”夏禾也不想藏著自己低落的情緒，似乎在他麵前，她早已經不知不覺的放下了滿身的刺和偽裝。
在朋友麵前，她總是可以肆無忌憚做那個最真實的自己。
夏夜的風雜夾著濕熱從遠處吹來，她似乎聽到男孩子怒吼著喊了女孩兒的名字。
聽起來有些像是倪可，又不像是。
她和那個人，好像也有五六年沒見過麵了，聽說她早就遠走他鄉，遠離了漓城，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兒呢。
夏禾搖搖頭，本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人了，最近這是怎麽了？
她想著想著，不禁嘲諷起自己來，或許人家如今混得風生水起，偶爾想起她，恐怕依舊是厭惡，厭惡她多管閑事，厭惡她自以為是……
“女孩子就應該多笑笑。”邵堇年不疾不徐的說道:“雖然你剛剛這個笑真的是醜死了，不過總比你一天拉著張臉好看多了。”
“我醜又沒讓你看我。”夏禾這才回過神，嘟噥道。
“我的確沒看你啊……”邵堇年忍不住揉上她的發，“我是看到了一隻流浪的小泰迪，可憐極了，還凶，你說順順毛會不會好一點？”
他說著，便順著她的發不停撫著。
“邵堇年！”夏禾惱怒的甩著頭，伸手便去打他。
邵堇年早有防備，轉身邁開長腿小跑起來，夏禾氣不過，跟在後麵，高跟鞋嗒嗒嗒的敲擊著地麵，駕馭起來依舊困難。
夏禾氣呼呼的停下來，腳後跟似乎是被磨破了一些，她還是想念平底鞋的舒適。
邵堇年跑開幾步，見她追不上，便又後退幾步。
夏禾見他走近了，顧不上腳疼，趕忙追上前。
漓城本就不算大，酒吧一條街到城東的景德路步行也就半小時左右。
兩個人打打鬧鬧，昏黃的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像是那些年單純無憂的歲月裏，兩個頑皮笑鬧的少年。
夏禾追得賣力，可是怎麽追也都追不上，她氣喘籲籲的停下來，不自覺的就嘟著嘴，瞪著他:“邵堇年，虧你還是個爺們兒，竟然欺負小女生！”
“你還小呀？哪裏小了？”邵堇年嘴角勾著笑，上下打量著她，一邊打量一邊慢慢向她走來:“我看你挺成熟的，有人叫你阿姨都已經是挺正常的事了。”
“你才阿姨呢！”夏禾雙手抱胸，繼續瞪他，他那是什麽眼神？這……發育太好又不是她的錯！
“行了行了，我錯了還不成麽！”邵堇年走到她麵前站定，故意彎腰平視著她的眼睛:“24歲的小女生？”
“24歲怎麽就不是小女生了？”夏禾將臉別到一邊:“反正比你28的叔叔年輕多了！”
“是是是……”邵堇年笑道:“那小妹妹，叔叔請你吃夜宵吧！”
“減肥！不吃！”夏禾別過臉，腳後跟這麽一路小跑追趕，確實是磨破了。
邵堇年走過來！注意到她的鞋，剛要開口，手臂就被夏禾緊緊抱住了。
看著毫無防備一臉錯愕的邵堇年，夏禾滿意道:“剛才不是挺能跑的嗎？啊！你說誰泰迪呢？”
“除了你還有誰！記仇的小泰迪！”
他也不怕她鬧，幹脆順勢抱著她便往不遠處的燒烤城走:“你不吃的話，就當是陪我吃吧！正巧我也餓了！”
夏禾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這回錯愕的便成了她:“喂！邵堇年，男女有別！”
原本她隻想耍耍無賴，畢竟自己追了那麽久，跑累了真的不想再走了，這不期然的就被他打橫抱到懷裏，雖然沒有了初見那天的尷尬，可也沒有多自在。
“剛可是你先抱住我的。”邵堇年嘴角咧開好看的弧度:“你怎麽沒考慮到男女有別？”
“我那是……啊！你幹嘛！”夏禾剛想辯解，他手下便一鬆，她下意識的便摟住他的脖項，瞬間就感受到兩人緊貼在一起的尷尬。
“你要是還嘰裏呱啦說個沒完，我可不敢保證下次能接住你了。”邵堇年說著，又假裝鬆了鬆手。
夏禾果然乖乖不在掙紮。
溫暖的觸感，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清新好聞的藥香混合著淡淡的酒氣，夏禾感覺自己的耳朵一下子失聰了，聽不到其他，嗅覺和觸覺變得異常秀敏，充斥著感官的都是來自陌生的接觸和氣息，忘記了掙紮，就這麽愣愣的看著他。
她作為一個母胎單身汪！原本，甚至是排斥與異性有肌膚之親的。
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所以自己的心髒才會跳得這麽快？
夏禾感覺自己的臉頰也燙得不正常了，這怎麽到了他這兒，感覺自己破了好多例？
不不不，一定是自己生病了！
夏禾想，自己確實是有病的。她排斥異性，好像是從高三那年開始的。
到大二的時候，越發嚴重，當時有個同社團的學長約她到圖書館看書，無意間拉了她的手，她記得她當時有種惱羞成怒的感覺，拿著書砸了那個學長。
對方被她砸得莫名其妙，後來看到她都是遠遠繞開。
這麽一想，是什麽時候和邵堇年走得這般近了？他揉她頭發時她沒排斥，他牽她手時她沒排斥，這會兒他抱了她，她似乎也沒排斥。
一切都不對了，似乎從摸頭殺開始，就變得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