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見
關於夏禾和倪可的這場孽緣，是一個漫長而又難以訴說的故事，過往充滿悲傷的痕跡，人生已經不可逆轉，但故事可以，如果一定要給它理一個開頭，那我想挑些好的去記錄，比如邵堇年、比如姚姒，他們才是夏禾人生裏的主角，那麽漫長的一生，怎麽能因為倪可的離去，就讓活著的人餘生傷痛？所以接下來的故事，我想從沒有倪可參與我生活的四年前說起。
很多人的初識，都是通過朋友，或是朋友的朋友。到最後，我們才發現身邊的人竟然神奇的彼此熟識……世界之小，有時候兜兜轉轉，那些重要的人原來早在你狼狽不堪時便出現了。
夏禾第一次見邵錦年，便是在姚姒的刻意安排下，一場早有預謀的變相相親。
彼時，大學畢業一年還沉浸在作家夢裏的夏禾，終於受不了啃老以及被親生父母嫌棄的雙重壓力，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前去投奔姚姒。
像夏禾這樣，畢了業不就業，零工作經曆，學曆平平，其貌不揚，性子溫吞的人，想要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真的是太難了。
自知之明可不是每個人都能與生俱來，於是她沒像那些剛畢業的高材生一樣高不成低不就，完全一副為了就業而就業的模樣，悶頭便進了一家寫字樓應聘打字員。
這份工作的實習工資不過1500，包吃不包住。對於現今社會的工資製度而言，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可是能怎麽辦呢？她曾經一度沉浸在遙不可及的作家夢裏，放棄了公考，又沒膽量打拚，畢業後一度頹廢在家裏做著白日夢，一度錯過了最佳擇業的機會，她也因此失了信心。
她也曾像無數熱血青年一樣，以為隻要足夠熱愛並堅守著夢想繼續寫下去便一定會成功。
可是現實就是如此，她所謂的，不過是空談誤己罷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為了夢想不顧一切。身為農家兒女，她肩上有生活的重擔，她已經任性了一年之久，不能再繼續讓逐漸老去的父母殫心竭慮。
到了漓城自然是由姚姒收留了。就算姚姒不收留，以夏禾賴皮而又傲嬌的性子，姚姒也是不忍趕她的。
順利勝任了打字工作一日，夏禾便有種精疲力盡的感覺。
成年人的世界果然沒有想象中輕鬆。
回到姚姒的住處時，家裏空無一人。
掏出手機才發現，姚姒給她打過電話，還有兩封簡訊。大意是和男友江北川約會去了，鑰匙在窗內的夾縫裏，伸手就能拿到，還問她要不要過去……
夏禾依言掏出鑰匙，草草回了簡訊，倒頭便睡。
姚姒的住所是醫院統一安置的，一室一廳一衛，在這座發展滯後的小城裏，對於上班一族簡直就是奢侈。
夏禾自是羨慕，更多的卻是幸福。姚姒的便是她的，姚姒混得好，仿佛她的臉上也有了光彩。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姚姒打來電話，說讓她過去。夏禾有嚴重的起床氣，更何況是在半夢半醒間被人吵醒？
“不去不去不去……”夏禾閉著眼不滿道:“姚姒！你在吵，我就和你絕交了！”
“你要絕交？好啊！反正我已經讓人去接你了，估計已經快到門口了，你要是不來……哼哼，我把你掃地出門……”姚姒威脅意味十足的聲音響在她耳邊，接著便是陣陣忙音。
夏禾閉著眼任憑手機滑落在枕頭上，慵懶的卷縮在一起，繼續蒙頭大睡。
她和姚姒十幾年的友誼哪是這麽不堪一擊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困意難掩，她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該死的小妮子！”夏禾無奈的捶著枕頭，她的睡眠一向很淺，被擾了清夢，繼續睡也是徒然。不情不願打了兩個滾，一腳蹬開輕薄的被子，看著發白的牆壁上腫脹得飛不起來的蚊子發了一陣呆。
夏天最討厭了，悶熱不說，還讓這些該死的蚊子天天來吸她的血。夏禾盯準了牆上那隻肚子都快撐破的蚊子，毫不留情的一掌拍下。
瞬時，手心裏沾上一灘血跡、牆上亦是。
哈哈，我看你還敢吸本姑娘珍貴的血液！就在夏禾準備收手去洗漱一翻時，敲門聲便響起來了。
“該死的姚姒，也不知道帶鑰匙……”咕噥著赤腳下了床，半夢半醒間姚姒的話早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
回來時倒頭便睡了，也沒把拖鞋放在床邊，夏禾一時也沒在意那麽多，光著腳下了床，一邊走一邊故意抱怨:“玩嗨了還知道回來，定力挺不錯的啊你！”
拉開門便愣住了……這男人……是誰？
“你好，請問是夏禾夏小姐嗎？”對方禮貌試探，見到眼前的女人頭發蓬亂、睡眼惺忪，張著嘴巴打著嗬欠，和姚姒描述的天差地別，語氣裏便有了不確定的味道。
“是……”夏禾回過神來，趕緊閉上張得老大的嘴巴，結結巴巴的開口，聲音難掩窘迫。
對方逆光而立，太陽早已落盡，夜幕降臨前的最後一絲光線渡在他的身上，瞬間就有了極致的柔和。
“嗬嗬。”來人看著她不知所措局促慌張的樣子輕笑出聲:“我是邵堇年，姚姒讓我接你過去一起聚聚。”
“哦……”糟糕，姚姒似乎是說過，她怎麽就把這事兒忘了……
“請進。”夏禾尷尬的將門拉大一些，還好，姚姒是個標準的家庭主婦類型，客廳裏整潔得好似她們醫院的病房那般。
“嗯。”邵堇年也不客氣，進屋自行坐在沙發上，反而是夏禾拘謹了素來，對於陌生人，她都是存有戒備的，這樣一個陌生的男人突然坐在她麵前，狹小的空間到處都充斥著陌生的氣息，她豐富的腦海裏就有了駭人的畫麵。
畢竟……這孤男寡女的……那些分屍扔下水道的恐怖場景……
“那……夏禾你快去準備準備吧。”邵堇年見她還穿著睡衣赤腳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麽。
“啊？哦。”夏禾這才回過神來，迅速跑回房間。剛進去又折回來，躲在門後問他:“你要喝茶的話自己泡，我就不招呼你了。”
說完便關了房間門，想了想覺得不放心，幹脆將門反鎖。
邵堇年聽著她反鎖門的聲音，輕笑著搖了搖頭，這就是姚姒說的有趣的女人？這般迷糊呆傻還邋遢，倒絕不是他欣賞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