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壓製
顧如槿知道今日是顧子硯下葬的日子,為了不落人話柄,早上也是跟在隊伍後麵上了山的,隻是怕跟周氏起衝突,讓爹娘難看,早早地跟著其他人下來了。
見顧盼娘來喊人,顧如槿便知道那幾人又作妖了。
具體的事情顧盼娘也說不清楚,他們也就是隔著門聽了兩句,顧如槿怕爹娘被為難,拉著顧盼娘加快了腳步。
二人進了門,顧惠娘正招呼著兄妹幾個湊一起數銅板來拖延時間,周秀秀和李佳玉不明所以地將家裏角角落落的銅板都拿了出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顧如槿看著一群人圍在一起疑惑地問道。
一聽到她的聲音,焦氏不自在地往旁邊躲了躲,顧書香倒是絲毫不心虛,對李氏夫妻倆道,“你們叫她來也沒用,這是給娘的孝敬銀子,就算是皇帝老子來了也是管不著!”
顧如槿了然地點點頭,“給奶奶的孝敬銀子,那確實是天經地義!”
說著摸出荷包裏的二兩碎銀子遞給李氏道,“還差多少?我這裏還有二兩。”
聽她如此說,顧書香朝焦氏挑了挑眉,看吧!打著娘的名義,誰來也挑不出毛病!
顧惠娘愁眉苦臉地指著桌子上的一堆銅板,“這才五兩銀子,加上你的才七兩,距離五百兩還遠遠不夠!”
顧如槿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拿異樣地眼光上下打量著顧書生,“五百兩?二伯一個教書先生這麽有錢嗎?”
顧書生的長女顧采蘋瞪了顧如槿一眼厲聲道,“顧三娘,我爹清貧一輩子,你少往我爹身上潑髒水!”
他們已經從焦氏那裏聽說了事情的經過,當然焦氏是不會把十幾年前的事情說出來的,隻說了顧如槿一個婦道人家拋頭露麵外出做生意,還言語無狀氣死了爺爺,如不是她汙蔑顧書生,顧采蘋幾人才懶得搭理她。
“這怎麽能是潑髒水呢?我這是誇獎!二伯為了養爺奶都花了五百兩銀子,這樣有錢又有孝心的兒子,難怪爺奶偏袒!”說完還自顧自地點了點頭,似乎真有其事。
“你……”顧采蘋無力反駁,應下也不是,不應了也不。
見顧如槿巧言善辯,顧書香也不惱,他們馬上要搬去京城了,以後顧書橋一家對於她來說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他們再掙紮也隻是給她撓癢癢。
“采蘋,不用跟他們說那麽多,咱們都是讀書人家,耍嘴皮子哪裏是他們這些奸詐的商人的對手。”
顧書香邊說著,邊優雅地起了身,撫了撫有些皺了的衣袖,“二哥二嫂咱們走吧,明天直接去縣衙,相公在知縣大人麵前還有些麵子,相信大人會公平審判的!”
聽了顧書香的話,焦氏幾人就要起身跟著一起出去,李氏瞬間有些急了,若是過了公堂,老頭子還有何顏麵活在這個世上。
“書香,二哥二嫂,等一下,我再找找,能找來五百兩銀子!”
顧書香和焦氏對視一眼,二人眼底都帶上了笑意
士農工商,士在上,憑他們再有錢還不是隨自己拿捏!
李氏急急忙忙地進了東廂,顧惠娘憤恨地瞪了一眼顧書香,顧書香隻當沒看到,悠閑地靠在門上挑釁地打量著顧如槿。
顧如槿笑了笑,“小姑父去年賜了同進士出身,再過個兩三年怎麽也能當個縣官兒,以後就是有官身的人了!”
張德玉聽了顧如槿的話,清清淡淡地站在原地,連個眼神都懶得給,顧書香臉上倒是露出了得意之色,“你也不用羨慕,我聽說你嫁了個舉人,將來說不準也能做個官家夫人!”
雖說著這樣的話,顧書香心裏卻不以為意,三甲要是那麽好中,張德玉也不用等到不惑之年。
“小姑的好運氣我是羨慕不來,不過我聽說翰林院大學士章衍大人最看重學子品性,我外出經商認識幾個京城的商人,不知道能不能托人問問,學子為求功名拐賣良家婦女,算不算品性有失!”顧如槿帶笑的雙眼從張德玉身上掃到顧書生身上。
張德玉心裏一驚,章衍的名頭他在京城打聽過,那人明麵上廉潔奉公背地裏卻是貪財好色,要不是他出身承恩伯府,早就被人拉下了馬,要論塞銀子,自己哪裏是顧三娘的對手。
顧書香幾人不明白張德玉為什麽緊張地看著顧如槿,隻以為他害怕當年的事情被揭穿。
“你伶牙俐齒的,我也說不過你,不過你要是有證據就盡管去告。”顧書香頗為自信。
上次是他們慌了神,才漏了馬腳,回去之後顧書香和焦氏把當年的事情捋了一遍,人是二人親手送上車的,車夫是那人的家奴,除了幾個當事人,無人知道此事,他們肯定也不會傻的自己揭穿自己。
顧如槿似笑非笑地看了顧書香一眼,複又看向張德玉,聲音低沉充滿了誘惑,“到時候小姑父可以說你不知情,把責任都推到小姑頭上,休了糟糠之妻再娶一個死了男人的貴婦,豈不兩全其美?”
張德玉眼底閃過一絲亮光,稍縱即逝。
顧書香在鎮上往來,也聽過這樣的故事,前日她的好姐妹還提醒過她,如今被顧如槿當麵說出,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也不敢回頭看張德玉的臉色,顫抖著手指著顧如槿,“我顧家怎麽出了你這麽個賤皮子?果然是外邊野慣了的!”
李氏哪裏容得別人如此罵自己的女兒,氣憤的要拿手裏的銀子砸向顧書香的腦袋,顧惠娘兄妹幾個也是怒目圓瞪,瞬間圍了上來。
顧老三拉住李氏的手,臉帶怒色地看向顧書香,“你說我什麽都行,但三娘是出嫁的婦人,你如此說她,讓她夫家人知道了,如何看她?”
顧如槿也不管眾人的反應,隻是看著張德玉,“小姑父,你說我要不要花些銀子讓人去京城跑一趟?”
張德玉猶猶豫豫地不肯開口,顧書香麵色發白,她知道自己男人已經動了心思,隻是不願說在明麵上。
顧書生哪裏看不出張德玉的想法,不管是為了妹妹還是為了兩個兒子,他都不能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老三啊!就按你說的,給二十兩銀子,以後每年你來看娘的時候再給五兩。”
他們這次要錢的目的也是為了張德玉進了京能展開手腳,如今看來還是憑他自己的本事吧!
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顧如槿也不再咄咄逼人,“我就說二伯教書育人最明白事理,以後大家也就相安無事了對不對?”
顧書生不鹹不淡地點點頭,接過李氏給的二十兩銀子,攏著衣袖朝院外走去,麵上看不出什麽不滿,顧書香和焦氏也老老實實地不敢吭聲,隻有張德玉臨走前隱晦地看了顧如槿一眼。
顧如槿麵上帶著乖巧的笑容目送眾人離去。
李氏鬆了一口氣,將兄妹幾個拿出來的銅板還給他們,剩下的又放回了東廂。
顧惠娘朝顧如槿豎了一個大拇指,“果然還是三妹能治得住他們!”
顧老三疲憊地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地對顧如槿道,“是爹沒用,總是讓你受累!”
吵吵鬧鬧到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了,大家還沒有吃午飯,李氏熬夜幾個日夜已經十分疲憊了,便簡單地燉了大鍋菜,一人一個窩頭,算是一頓午飯。
顧如槿過來的時候毛氏已經做好了飯菜,便沒有留下來,直接回了家。
顧溫知走後,孩子們便被接了過來,在裴還的書房湊合著,好在他們已經收拾了東西,若不是顧子硯的喪事,他們此刻已經在去府城的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