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入樓
“跟我來。”白衣女子首先跨過門檻,其餘人隨後跟上。
大殿寬敞至極,但是沒有絲毫裝飾或雜物,隻有上百個四五丈見寬的圓台分部其中。濁息自然少不了,但由於牆壁發出的光芒過於耀眼,它們反倒成了陪襯。絲絲縷縷,雲霧一般。
“這裏怎麽這麽空?”芫蕪四下打量,確定殿內的活物隻有他們五個。
“都在頂層。”白衣女子帶著眾人穿行在一個挨一個的圓台之間,“破穹者的甄選一旦開始,整個內城的賭局都會停下。”
繞過大約二十來個圓台,樓梯口出現在眾人麵前。破穹樓中的樓梯用的自然不是常見的材料,但是這個造型,卻著實算不上大氣。
“白衣姐姐,這樓梯為什麽這麽窄?”緣何問道。
“刻意為之。”其厭再次代替人家開口回答,“小恩公你上去就明白了。破穹樓的樓梯上皆布滿了術法,不論是何種生靈,踏上之後都會顯現出原身。”
他說話的時候白衣女子已經拾階而上,一道若隱若現的劍光出現在眾人眼前。
其厭緊隨其後,一邊走一邊解釋道:“這破穹樓的一樓可以隨意進出,但登上二樓或者頂層都需要經過這樣一道樓梯,一旦踏上便能立刻驗明正身。”
“驗出來又能怎麽樣?”緣何第三個走上去,周身靈力凝聚成了一朵盛放的白牡丹。
“呦!”引得其厭不由讚歎,“難怪小恩公你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芳華,原來這原身便叫人無比驚豔呐。”
“你身上怎麽什麽都沒有?”這誇獎的話從其厭嘴裏說出來,緣何絲毫感受不到愉悅。
“我的原身就站在你麵前,小恩公還想看什麽?”其厭身子在往前走,頭卻朝著相反的方向,“芫蕪美人,恩公,你們等什麽呢,快上來呀。”
“你且走你的。”
“……我這又是哪裏得罪你了?”其厭嘀嘀咕咕地把視線收回來,轉頭的瞬間一抹白闖進眼睛。
“哎嗬嗬……九姑娘。”他朝已經踏上二樓並且轉過身的白衣女子尷尬地笑笑,心中暗自慶:幸好即使刹住了腳步,否則他絲毫不懷疑這位姑娘會在他近身之前,一掌將他從樓梯上拍下去。
“哎?”此時陵遊和芫蕪一前一後走在樓梯上,已經轉過身的其厭看著他們發出了驚歎,“恩公,你不是說你的心已經不再自己身上了嗎?”
隻見陵遊踏上樓梯之後,胸腔忽然變得透明,能清晰地看到一顆心髒靜靜地懸在裏麵,幾縷濁息圍繞在其周圍。
隻不過賭坊的濁息比空氣還要多,司空見慣的東西便容易將其忽略。以至於那顆看上去十分正常又有些奇怪的心髒格外奪人眼球。
白衣女子聞言往陵遊身上看了一眼,卻隻是蜻蜓點水般一掃而過。等芫蕪二人也上到二樓之後,繼續帶路。
二樓和一樓的布局沒有什麽差別,隻不過圓台的麵積縮小了一圈,顏色也由赤紅變成了漆黑。
“哈,我明白了!”眾人穿梭在黑色圓台中間的時候,其厭忽然大喊一聲。嚇得離他最近的緣何一個激靈,換來了白衣女子和芫蕪一前一後兩雙白眼。
他做了個抱拳討饒的動作,然後看向陵遊道:“恩公,你體內的那顆心是不是芫蕪美人的?”
陵遊自然不會給他什麽回應,不過其厭知道自己猜對了,也不在意。
“你還沒說這樓梯為什麽要建得這麽窄?”踏上通往頂層的樓梯之後,緣何才想起其厭還沒回答他的問題。
“其他事情過後再談。”白衣女子出聲道:“先聽我說。”
“樓梯盡頭會有一層結界,我結界打開之後你立刻進到殿內。”她看向陵遊,指著他手中的血鈴鐺道:“在所有人都沒有看到它之前,把它掛在大殿正中的橫梁之上。”
“一定要快,恩公。”其厭道:“結界一開,隻要進去的活物都會被卷入混戰,你必須在被卷進去之前把鈴鐺掛上去。”
“那裏麵的東西說不定早已經殺紅了眼,”他前半部分還算嚴肅,說到後來又恢複了本性,“芫蕪美人和九姑娘自然不必害怕,把她們卷進去倒黴的是誰還說不定呢。但是我和小恩公的性命,可全都押在你身上了。”
“恩公此去任重而道遠,一定要……”他話未說完,上邪帶著劍鞘一起落在了肩膀上。
“我開始了。”見其厭終於閉嘴,白衣女子看向陵遊道。
後者微微點頭。
……
結界被破開、鋪天蓋地的慘叫聲撞擊耳膜、黑影飛入殿內、內部的血腥氣席卷而來,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
其厭和緣何被白衣女子和芫蕪擋在身後,他們從震驚中把神識拉回來的過程中,前方的兩人已經各自解決了一個撲上來的怪物。
其實細看兩眼便能看清,那兩個“怪物”其實都是人形,隻不過已經完全沒了人樣。
芫蕪和白衣女子站在樓梯口,其厭和緣何則還停在倒數第五層台階上。他們並不能看清整個大殿內部的情形,隻是覺得他們幾個特別像被獸娘子扔進獸群裏的鮮肉,那些不斷撲上來的怪物便是聞到了肉味兒的凶獸。
隻不過前方這一白一青是兩塊已經成了精的肉,幾個眨眼的功夫卻已經反殺五六隻撲上來的凶獸。
“鈴鈴鈴……”說時遲那時快,急促且清脆的鈴鐺聲傳入耳中,眼看又要撲過來的幾人紛紛停下。
“阿姐,白衣姐姐,你們沒事吧?”
“破穹者出!”
“破穹者出!”
“破穹者出!”
“……”
緣何的聲音被大殿裏的喊聲淹沒。
“沒事吧?”陵遊從大殿中心回來。
“我沒事。”芫蕪搖頭。
“坊主來了。”白衣女子低聲提醒。
隨即便有一道渾厚的男聲穿過大殿內的活物和死屍,傳到幾人所在的樓梯口:“何人要當破穹者?”
喧雜聲立即停止,唯有掛在大殿中央的血鈴鐺還在不停地發出聲響,並且越來越急促,已經由清脆轉為尖銳。
“鈴鈴鈴……”
“怎麽才能讓這玩意兒停下?”其厭最先忍不住,捂著耳朵弓起了腰。他那隻老鼠從袖中跑出來,因為躁動不安在他肩頭上來回跑動。
芫蕪也正欲問白衣女子這個問題,忽聽下方樓梯處傳來動靜。她立即將緣何拉至身旁,接著數道灰黑色的影子從下方躍上來。
“有人要當破穹者嗎?”
“誰是破穹者?”
“血鈴鐺居然響了。”
重合在一起的聲音說著不同的話,但表達的卻是同一個意思。最為關鍵的是,裏麵有一道聲音辨識度極高,並且讓芫蕪還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