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收徒
“你說什麽?”二人回到山頂的時候,聽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消息,芫蕪再次被琉珖“隨性而為”的性子驚了一驚。
“我說我要收這個小家夥兒做弟子。”琉珖耐心地重複一遍。
“我不要!”未及芫蕪做出反應,緣何首先表示反對。
他從琉珖身旁跑到芫蕪和陵遊中間,一手抓住一個人的手臂:“阿姐,陵遊哥哥,我不要做她徒弟,你們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
“你急什麽?”見他著急緊張的模樣,芫蕪笑道:“誰說要把你丟下了?”
聞言,緣何才放下心來。
“你不同意?”琉珖看向芫蕪問道。
“你先說說,你這份奇思妙想又是因何發出的?”芫蕪牽著緣何落座,不答反問。
“他的資質極其適合修習幻術。”琉珖道:“是極難得的好苗子。”
“哦?”芫蕪看了一眼緣何,又看向琉珖,“有多難得,和你相比呢?”
她本是半開玩笑地發問,對方卻很是認真地回答。
“不相上下。”琉珖斟酌片刻,給出了這個回答。
聞言,芫蕪和陵遊都不可謂不驚訝。
於修玄之人而言,靈力乃是根本。而在根本之上,又分出許多不同類型的術法。
人族修士最常修的是劍道,衛落和芫蕪修習的皆是此道。此外還有醫道、陣法、幻術、咒術等,理論上而言,雖說想要在任何一個領域得以大成,天賦和勤奮缺一不可。
但是其中劍道、醫道和陣法這些術法隻要願意任何修士皆可入門,而幻術和咒術卻是非資質適合者,連門檻都找不到。是以能夠修習之人數量之少,堪比鳳毛麟角
以青衿門舉例,數千修士絕大多數修劍道、少數修習醫道和陣法,芫蕪卻從未沒有聽說過誰具有修習咒術或是幻術的天賦。
若是再擴大一些範圍,箕尾山的文元在所設的陣法中似乎融入了一些幻術。不過在見識了琉珖的幻術之後,她便不這麽認為了。
兩相對比之下,前者隻能說頗為擅長陣法,達到了能夠設下幻陣的程度。那是幻陣,而並非幻術。
修習幻術的資質,當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琉珖可以說是她目前為止見到的唯一一個有天賦同時也極擅此術的人。能夠得她一句讚賞,緣何的天資可見一斑。
“他的天賦有多難得,就不用我再三贅述了吧。”琉珖接著道:“我向你保證,必定傾囊相授,百年之內一定讓他小有所成。”
“我修習此道皆為獨自摸索,而他卻有我引導,所以可以避免許多彎路,進益必定要比我快。四百年……不,三百年,三百年之內他就能達到我如今的成就。”
“第一,你隻看到了緣何的天資,卻沒有問問他將幾分心思放到了修煉上。”見琉珖說的差不多了,芫蕪才開口道:“他連最基本的修煉都是,三百歲的時候能有自保的能力就不錯了。”
“可是……”琉珖欲反駁,被芫蕪打斷。
“其次,你想要收為弟子的人是緣何,卻一直在想法設法地說服我,豈不是本末倒置。”
“就是。”緣何應和道:“我已經說過了我不願意,我不想拜師父。”
“你當真想看到他白白浪費這麽好的天資嗎?”琉珖繼續看向芫蕪。
“這事不是我能決定的。”芫蕪道:“天資長在緣何身上,要浪費還是要利用隻能由他自己來決定。”
“他不是什麽都聽你的嗎?”
“可我不想替他做決定。”
琉珖語塞。
“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為何這麽急著想要收他為徒?”這次輪到芫蕪發問。
“阿姐我知道。”緣何搶著答道:“她想讓我幫她守著水池裏那些東西。我聽見了,她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果真事出有因,芫蕪心道。
琉珖瞪了一眼揭短的小家夥兒,被芫蕪回瞪過去:“看什麽,你看中的不就是他這份天資嗎?”
“是又如何。”既然已經被說穿,她索性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你不是說我身歸混沌之後那些**會因為無人看管而外出作亂嗎?隻要有人能繼續壓製它們,這種情況就不會發生。”
“所以我就打算收個弟子,將一身本事悉數傳授。待我離開之後,便由他接替我守護華胥國。”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聞言,芫蕪應聲道:“不過這個人選不會是緣何,你另擇有緣人吧。”
“你再仔細考慮考慮,他的天資確實難得。”琉珖從對方並不激烈的語氣中聽到了決斷,卻仍舊想斡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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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芫蕪直接回絕,“我們本已打算離開此處,現在便當做辭別吧。雖說初次相識不太愉快,但還是要多謝你這兩日的收留。”
“我若是不想放你們離開呢?”琉珖忽然一改之前輕快的語氣。
陵遊放在身側的手瞬間收緊。
芫蕪和他挨著,自然最先感受到,於是將手附上他的手臂,然後對著琉珖道:“以你的本事,想要將我們三個困在此處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
“不過收徒這種你情我願的事,緣何不願意,你還能強迫他跟你學習幻術不成?”
“也不是不可能。”琉珖道:“我不光能收一個人記憶,還能將其修改然後再放回去。”
“你敢。”陵遊周身戾氣頓現,起身錯步擋在芫蕪和緣何身前。
“我有什麽不敢的?”琉珖仍舊安坐於原處,“憑你現在的修為,還不能奈我何。”
“緣何!”琉珖話音剛落,緣何忽然從陵遊身後衝出去,去到對方身旁。
“回來!”芫蕪也大驚,呼喊的同時腳步已經跟了上去。
她拉住了緣何一條手臂,而緣何的另一隻手卻放在了琉珖肩膀上。
“你不是這樣想的。”芫蕪正欲發力,緣何一句話阻止了她的動作。陵遊也停下攻勢。
琉珖起身,甩開緣何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後者卻又順勢抓住了她的手臂,接著道:“阿姐她不是這樣想的,她在騙人。”
“誰在騙人?”琉珖再次甩開他,“你這點兒小伎倆,居然敢在我麵前顯擺。”
她雖然現出了慍怒,卻也恰恰讓芫蕪看出了被揭穿後的底氣不足。
“既然沒有強迫我們的打算,那你演這一出又是為了什麽?”她放鬆下來,問道。
“誰演……”琉珖下意識地反駁,卻在看見對方眼中期待好戲上演的意圖時停下。
“你若是打算靠著恐嚇逼我們妥協,那真是打錯了算盤。”芫蕪道。
再次被人戳中心思,琉珖不語。而從芫蕪的角度看上去,她就像是一個沒能得到心愛之物而在生悶氣的小姑娘。
本以為天真無邪的一麵隻不過是她假裝出來的幻象,如今芫蕪倒是有幾分信了。
隨即心中又納罕:這人活了近兩千歲,修的是能惑人心神的幻術,最擅蠱惑人心、誘人**。更是以一己之身承載萬千子民七情六欲,本身卻不染分毫塵世之情,素白冰清,單純至極。
實在是奇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