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道不同
進攻至華境前,四方帝室共同召集了各方修為最高的醫者,秘密研究了數年。而他們到底研究的是什麼,直到戰後,才被外界知曉。
「前面數年間,神族會不斷地從人界抓妖魔入神界,以他們的身體試煉製出的藥物是否有效。」花月道:「如今境中生靈所中的毒,是他們試煉了無數次之後的成果。是專門針對妖與魔研製的,觸之即染。」
「無恥至極!」
「神族的無恥,永遠能刷新我對他們的認知。」
琉珖和其厭一個怒罵,一個嘲諷。
聞言,花月神色不明。
而子乙,卻是露出了些微贊同。啟唇道:「三界五族,他們一直站在最頂端。凌駕於眾生之上,早已被他們視作理所應當。」
「區區幾個妖魔的性命,又算什麼?」他看向芫蕪和陵游,「更何況,不將你們除掉,整個神界都無法安枕。」
「你也是醫者,也參與其中?」其厭又問花月。
「閣下怎麼總是針對於我。」花月有些無奈,不過並未表現出其他,只平心靜氣地解釋道:「我也是醫者,卻並未參與其中。或者說是一開始被召集過去,中途又退出來了。」
「為什麼退出來?」
「因為不忍心,卻又阻止不了。」
其厭嘲諷一笑。
花月也回以一笑,意為:你信也好不信不也罷,反正我已經說明了。
「正因為一開始參與了一段,所以我知道解藥該如何配置。」他對芫蕪道。
「你信他?」其厭也看向芫蕪。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擊中到她身上。
芫蕪沉默了一會兒,看向花月:「至華境如今只剩一副殘軀,我要是信你,便是境中萬千生靈都信你。」
「你最好,擔得起這份信任。」
「自然。」
花月話音未落,半落出言道:「兩軍對戰,你如今的行為,是叛逃投敵。你的親族呢?難道你是孤身一人,無親無故?」
「恕我直言。」揺情隨即附和,「若是連親族都可以背叛,那還有什麼是你不能背叛的?」
此時,一直未曾開口的琉珖說話了:「我信他。」
「你……」
「當下沒有比解救境中生靈更重要的事。」琉珖打斷他,「多耽擱一刻,賠上的就是境中數條性命。」
「你說他對壓制瘟疫有用?」芫蕪指著無頭屍身,問花月。
「不是他,是他的血,能指引我們找到所需的藥草。」花月解釋道:「刑天本是上古時期第一批升入神界的神族,當時是一位部落首領麾下第一悍將。」
「後來在部落之間的爭奪戰中,他所效忠的那位首領戰敗。刑天不願服從新首領的統治,被砍下頭顱。」
「頭顱雖掉,他卻並沒有死。以雙乳作眼,仍然能持盾拿斧,擾亂神界。」
「當時的神界花費了很大一番力氣,才將其制服。他的靈識被重傷封存,才算是歸於寧靜。」
「其時刑天的悍名震懾整個神界,因恐其再次復活作亂,便將他的頭顱藏在常羊山中。」
「要解此次瘟疫,其中所需的一位葯,正是生長在常羊山。」花月道:「來的路上,我還在為尋找常羊山發愁。因為其中埋藏著刑天的頭顱,所以整座山脈都被用了幻術,自雷澤神從神界離開后,已經近萬年沒有消息了,根本無處找尋。」
「是雷澤神施下的幻術?」芫蕪的關注點難免讓人覺得奇怪。
花月愣了愣,點了點頭。
「有他就能找到常羊山嗎?」
「以他的血做引,能找到。」回答她的是琉珖。
「需要哪一種葯?我去找。」她看向花月。
後者把一張圖紙地給她。
「還需要什麼?」芫蕪不通醫術,卻知道想要壓制這次瘟疫,並不會這麼簡單。
「靈獸鳳凰的翎羽,長於鬼界的幽靈草,人族修士的血,以及半獸族獨有的御火之術。」花月把配置解藥所需的東西一一列出。
「前面幾樣都是物,可是最後一個……」半落皺眉。
「取回來一樣是一樣。」芫蕪道。
「不必擔心。」子乙忽然開口:「會拿到的。」
「你有辦法?」眾人看向他。
「沒有。」
若非他生了一張冷麵,其他人絕對會認為他在此關頭還在出言戲弄。
「既然拿不到,那你費什麼話。」其厭惡聲惡氣。
子乙看了他一眼:「我是占者。」
「別急,這裡面最難拿到的,是常羊山中的那位葯。」花月也跟著道。
「先取幽靈草和人族修士的血,其他延後。」子乙再次開口。
「按照他說的做。」花月道:「他的占卜之術,僅次於昔日東方的占卜神離屬。」
花月這句話,讓芫蕪的目光在子乙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如今鬼族也在驅逐妖魔,你們都不適合再過去。」其厭開口道:「幽靈草,我去取。」
「剩下一樣我和芫蕪過去取。」陵游出聲,「其他人留守至華境。」
「可是阿芫的身體……」揺情想要阻止。
「不用擔心。」芫蕪道:「陵游會保護好我的。」
「這個給你。」花月祭出一個巴掌大的瓶子,「把它裝滿,就夠了。」
芫蕪看著瓶子,卻說了句:「我們用不到它。」
……
青衿門。落雲閣。
再次來到這個她曾經長大的地方,芫蕪只覺得,所有事情都有輪迴。一切從這裡開始,也該在此處結束。
「你們來了。」白衣衛落從殿中出來。
芫蕪的視線轉過去,嘴唇微動,隨即又隱了動作。
「阿芫。」衛落還喚著從前的稱呼,目光卻再不似從前,「自你選擇墮魔那日起,你我視圖便註定殊途了。」
「我明白。」芫蕪看著他,「在你眼中,不論何時,三界都沒有妖與魔的立足之地。各人經歷不同,擇道有異,我不會強求你同我們一樣。」
「不論立場如何,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師父。」
「可是你不該,將我對你的信任,當成誅我的兵刃。」
「師父……在至華境遭受滅頂之災之前,我從未懷疑過你。」芫蕪壓下喉中思緒,「可是你親自告訴我,我是多麼愚蠢,多麼可笑。」
「道不同,不相為謀。」
面對這個回答,芫蕪笑了。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