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閑談
雲棲。」見地上這個小子還是一副事不關己、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玄女下意識地要抬腳踢他。可只是腳跟離了地,隨即又緩緩落回去。
廉青那個護短的……今日這條斷臂已經不怎麼好交代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態的嚴重?」她身上穿的更像是男士的長袍,索性一掀衣擺在他旁邊坐下,「要不是我們從中攔下,如今四極暗中下發的通緝令上可就不止她一個人的位置了!」
「你們?」雲棲聞言扭過頭,扇子卻仍舊搭在臉上,「攔下?」
「不然呢!」玄女看不慣,一把將玄墨淬火扇撩起來,「若是當真讓你的畫像也到了四極天帝面前,你覺得你還能如此安穩地躺在這裡同我閑話?」
「你是覺得自己的……你怎麼了?」只見她把扇子拿走之後,雲棲愣了瞬間隨即立刻把頭扭向對面。
「沒怎麼,」雲棲佯做抬袖子擋光,右手動不了,頭自然只能枕到了地上,「你接著說。」
「……」玄女瞬間覺得手裡的扇子有些燙手,一時間扔也不是拿也不是。捏著兩邊的扇骨來回拉扯了幾遍之後,一把合上丟到了雲棲身上,「小孩子家家的,有多大的事兒至於讓你……掉淚珠子?」
雲棲保持著姿勢不動,重複道:「你接著說。」
又靜了一會兒,才傳來玄女的聲音:「庚辰將建木神樹的事情上報四極帝室,但他的職權太低,消息需要從上往下層層傳遞。」
雲棲立刻明白過來,不過沒有做聲。只聽玄女繼續道:「我獲悉之後立即往上清境送信,可是發出的信函不久便原封不動地返回來。」
「阿姐沒在上清境嗎?」
「她的行蹤你不是最清楚嗎?」玄女聞言反道:「所以她去了哪兒你也不知道?」
「……應當回不死國了吧。」雲棲含混說了一句,又問,「東方的消息是你攔下了,那另外三方呢?」
「說到底還是借了廉青的面子。」玄女解釋道:「她雖然沒能出面,但卻止不住仰慕者的殷勤。我只是略微提了提她對你的重視,又分析了你和邪……你夥同旁人一起危害神界的可信度有多大。」
「隨即便得到了許諾,西方帝室最後得到的消息會和東方一樣。好在庚辰首先去的便是東方,才替我留下了充足的時間。」
「誰有這麼大的膽子?」雲棲此時才把頭扭過來,「又有這麼大權柄?」
玄女不著痕迹地觀察了一下,見其已經一派自然。隨即才道:「蓐(音同入)收。」
「蓐收?」雲棲對於這個名字說不上熟悉但也絕不陌生,「我聽阿姐說過,他負責協助天帝一起統管西方兵事。卻從來沒聽她說過他……仰慕她。」
「這就要去問她了。」玄女道:「是真的不知道她這位副將對她的心思,還是知道了卻沒有告訴咱們?」
……
東方榆罔氏的戰神是玄女,南方蚩尤氏是葶苧,北方顓頊氏則是水神玄冥,唯有西方情況有些特殊。
早在少帝蓮霧與獸主青榖的女兒廉青兩百歲的時候,西方天帝長肖便頒下詔令將司戰之神的神位頒給了她。廉青就算是再天資卓然,但按照神族的壽命長短來算彼時不過是一個半大孩子。
讓一個孩子擔任司戰之神,西方帝室此舉到底是打得什麼算盤,可就見仁見智了。
但是那道詔令雷聲大雨點小,頒下的時候引起四方嘩然,後續卻忽然沒了聲響。廉青並未舉行受封儀式,西方也沒有再任命其他人為戰神。以至於其後數百年,每有需要四方戰神共出面的場合,西方都是由天帝長肖的幾個兒子輪流代為出席。
當然,這些都是玄女從別處聽說的。畢竟她比廉青年長不過兩三百歲,彼時東方的戰神同樣輪不到她一個半大孩子來做。
玄女被稱作東方有史以來最年輕登上戰神之位的人,那是也已經滿七百歲了。其後又過了數十年,廉青被收入上清境的消息引起四方讚歎,她們兩人也是在那之後不久才首次碰面。隨後一見如故,成為摯友。
也正是是在與廉青相識之後,玄女才從雲棲這裡聽到了那件事的後續。
「阿姐在詔令頒下的當日就溜回不死國了。」三百歲的雲棲一臉嫌棄地說道:「他們打得一手好算盤,卻沒想過我阿姐願不願意。她不願意,誰又能勉強她?」
「姨丈和青姨就是不想摻和神界的麻煩事才長居不死國,五百年才上來一趟,為的還是帶阿姐拜師。否則他們恐怕永遠都不會再來這兒。」
「之所以沒有直接回絕是因為不想面子上太過不去,反正態度擺給他們看就行了。阿姐來神界是為了從師修鍊,諒他們也不敢追去上清境。」
但是西方當真是認定了廉青,就算對方可能連少昊氏的兵士穿什麼樣的甲胄都不清楚,戰神之位仍舊替她留著。
至於蓐收,乃是這一任的金神。名聲雖不及廉青、卿莘、玄女等人響亮,但在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中,絕對擁有一席之位。
東方木神、南方火神、西方金神以及北方水神,這四個神位乃是以四方屬性命名,換種說法便是各方的守護之神。縱然不像司戰之神那樣手握重兵,但從權柄比較卻毫不遜色。
按理說蓐收本已繼任金神之位,只需做好分內職責,便能在這一不知有所少人羨慕的神位上一直待到榮退。反觀司戰之神「副將」這一職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它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西方帝室需要的也是一個只出勞力不爭權柄的人,當然,就算想爭,又有幾個人覺得自己有爭得過廉青?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富貴閑人」,親自攔下了這份專出苦力的差事。並且上任之後當真是任勞任怨,和其有過幾回交際的玄女可以作證。
……
「阿姐應該是不知道的。」雲棲道:「她對這些一向不怎麼留意。」
「這也正常。」這一點玄女也深有體會,「每日的時間只有那麼多,忙正事還來不及如何能再分出心思去留意另外的事?若真有那個閑工夫,還不如出來與我談談術法上的進益。」
雲棲聞言特意看了她一眼,這一舉動引來後者的疑惑:「怎麼了?」
「像你跟我阿姐這樣的人……」雲棲思慮片刻之後還是忍不住把想法說了出來,「是不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尋找神侶的事?」
「為何要想?」玄女納悶道:「一個人又不是活不下,為何要非將兩個人綁在一起?況且若是恰巧趕上那人出自世家大族,光是想想將要面臨的麻煩,都已經讓我望而卻步。」
雲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