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除之後快
此次下江南之行，蘇清染以為自己已經了解了慕瑾年，沒想到自己其實還隻知道冰山一角罷了。
“王爺，青染定當竭力相助。”蘇清染忽然站起來向慕瑾年抱拳許下諾言。他的直覺告訴他，隻有這樣的人才是他可以追隨的。
兒子吃飽後就甜甜睡了去，蘇曉楠劃了一下他的小鼻頭，笑他一聲小懶豬，這才把他輕放在了床上。也許是寶寶知道自己娘親正在糗他，兩隻小肉腳忽的動了一動，小嘴巴也嘟嘟的，當真是可愛極了，蘇曉楠忍不住又親了親了。
蘇青染和慕瑾年把計劃又推演了一遍，確認前後無誤以後，帶上人皮麵具就準備離開。
“哎，哥哥你怎麽這麽快就要走了。”蘇曉楠一掀開簾子，看到的就是蘇蘇青染準備要走的樣子。
蘇青染也有一些舍不得，畢竟和妹妹也才相聚了半刻，不過事有緊急，既然他已經回京城了，以後有的是時間相聚，也不在乎這一時的分離。
“嗯，妹妹，過兩天我再來看你。”說完，不等蘇曉楠反應，蘇清染已經急急的開門離去。
蘇曉楠就算腦子再愚鈍，從慕瑾年深夜回來到和自家哥哥神神秘秘的來去，她也能從中察覺出一點不對勁來。
“慕瑾年，你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怎麽會呢，夫人你想多了。”慕瑾年抱住蘇曉楠，腦袋靠著她的肩膀，一副慵懶無比的樣子，“媳婦兒，兒子呢？睡了嗎？為夫也困了，要不夫人陪我睡會吧。”
哼，又想騙我，蘇曉楠可不上當。她一手叉腰，一手揪住慕瑾年的耳朵，一副母夜叉的樣子，“慕瑾年，怎麽你又有事情想瞞著我！快說，不然今天和你沒完。”
慕瑾年從沒有見過這般出格的蘇曉楠。以前她慣會裝傻扮乖，也就偶爾暴露本性，如今倒是有趣，這也說明自己家這小媳婦兒是真的把自己當實實在在的夫君了，而不是一個手掌權勢的攝政王。
慕瑾年握住蘇曉楠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裏坐著，無比真誠的說道，“真的沒有，曉楠你要相信我。”
慕瑾年想著，既然自己是蘇曉楠的丈夫，那就是她的天，可以為她遮風擋雨，所以那些糟心事兒自然也不會拿去煩她了，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剛生完孩子的人。
蘇曉楠卻不是這樣想的，她轉過身來看著慕瑾年，看著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語氣輕柔但是堅定的說，“慕瑾年，你我夫妻一體，本就應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果有什麽事情，我不會瞞著你，我也希望你不要瞞著我。瑾年，你也是人，你也會累，高處不勝寒，讓我陪著你，好嗎？”
慕瑾年看著蘇曉楠久久不語，有多少年沒有人和自己說過“你也會累！”這句話了，是從自己單獨立府，還是從當上攝政王王開始？
人人都說他權勢滔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有的人都想靠著他，卻從來沒想過他會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孤枕難眠，他也想要找一個人依靠。
過了一會兒，慕瑾年敗下陣來，背著手，走到窗邊，重重歎了一聲，“曉楠，你說得對，我們是夫妻一體，我不該瞞著你。”
看著外麵莊園海棠花上撲騰的蝴蝶，慕瑾年開口道，“皇太後和丞相恐要造反了。”
“什麽！”蘇曉楠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就要驚呼出聲，又一把把它憋回去了。
蘇曉楠可沒忘記今天早上慕瑾年讓她把屋子裏麵的人都清出去了，連翡翠都不能留下來，現在院子裏可能沒人，但是隔牆有耳，她要更加謹慎才行。
蘇曉楠覺得自己今天又受到了一次衝擊，這個世界是怎麽了？怎麽感覺她不過是為生過一個孩子待在府裏幾個月，這外麵的天都快要變了。
“怎麽會呢？皇太後那個人，看起來什麽都不缺啊，她都已經是皇帝的娘親，這天底下最最尊貴的女人，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夫人，這個世界上總是有很多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人，皇太後也一樣，她可不滿足隻是當一個皇太後，她還想掌握這個天下。”慕瑾年抱著蘇曉楠心情有些沉重。
“這麽危險，我不想你出事。”
蘇曉楠雖然知道這件事情非比尋常，但是她這心裏還是忍不住害怕得揪起來。
“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好了，你要相信我。”
“嗯！”
“那你一定要小心哦，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
“放心吧，真的，我會的，我保證。”
……
“哎，長公主，你說這皇太後今天怎麽突然邀請我們來她這長秋殿呀？”國公夫人轉過身來問坐在一旁的長公主。
長公主看向正與皇太後親昵交談的李氏，皺著眉頭放下手中的茶杯。
她總感覺今天的這長秋殿似乎有些不尋常，這李氏什麽時候與皇太後這般親密了？
“本宮也不是很明白，這李氏一直與太後麵和心不和，今日確實很不尋常。”
長公主眉頭一皺，“說起來最近本宮也很少進宮。昨日皇太後身邊的王公公突然到訪，請本宮務必來長秋殿一趟，說是為了一個月後的祭天大典，但是本宮如今總是覺得似乎並沒有這麽簡單。”
國公夫人注意到長公主的視線，順著看過去，也看到了那笑魘如花的李氏，“是呀，您看現在皇太後與那李氏相談甚歡，這可不像是有急事的樣子。而且……”
長公主接過國公夫人的話，直說道，“而且皇太後邀請的大多是武將的家屬。你看，除了你我，還有英國公，李將軍，劉中將等的家屬都來了。”
現在長公主心裏的疑惑越來越重。按說既然是要討論一個月後祭天大典之事，為何多邀請武將家屬呢，為什麽不邀請文官的家屬呢？
武將們多豪爽，其妻子自然也會隨了夫君的一些性子。所以相對而言，明明文官的家屬們才更懂這方麵的事情啊！自己的這個嫂子到底想要幹什麽？她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清了。
“怎麽了，大家都怎麽安靜下來了？唉呀，哀家如今老了，總怕有那麽一天睡著睡著就行不過來了，所以啊總想見見大家，和大家一起說說話。大家不要介意啊！”皇太後笑得一臉的溫和，仿佛今日之事真的隻是因為宮闈寂寞想找個人解悶而已。
“唉呀，瞧太後說的，您看起來還是那麽的年輕，肯定會福壽延年的。而且能得到您的邀請，我們開心還來不及呢，怎麽會介意呢？而且臣婦覺得太後您可是這天下最讓人羨慕的人了。您看您，用的檀香都與眾不同，難道是外域新送來的嗎？這香味聞著這般香甜，臣婦都感覺自己身上都印上了這味道呢。以前來的時候沒聞到過呀？”
一個身穿淡紫色對襟連衣裙，頭上斜插一直檀香木簪子的年輕婦人朗聲說道，原是英國公家的大媳婦楊**。
李氏與皇太後對視一眼，心裏嗤笑一聲“果然是土包子”，不過她麵色不顯，仍是裝得賢良淑德得很。
“妹妹，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個可是西域進貢的頂級伽羅，又被稱為美人香。這美人香香如其名，它的香味可以散發在空氣中，經久不散，久而久之，這人身上也會有此味道，就好像真的是自己身上的味道呢！”李氏捂著嘴巴輕笑了起來。
國公夫人看了一眼李氏，在心裏暗歎一聲。這李氏果然媚骨天成，卻又不失風範。如今都已經快四十歲了，竟然還有如此風韻，怪不得駙馬爺就算得罪公主都要將其娶回家。
長公主此時這心裏卻感覺有些異樣。當年她還在宮中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這個嫂嫂可不是好相與的，畢竟一個能從底層爬到如今這尊貴身份的人，能有幾個是心無城府的。
長公主見過太多皇太後為了往上爬而使的那些手段了，她可不會是為了解悶把這麽貴婦人召進宮中的人。
而且皇太後心機深沉，自己又是一個會製香的高手。為防止她人的暗算，她自己長年使用自製的碧螺香，如今早已習慣了它味道，斷斷是不會輕易換檀香的。
現在卻突然換了美人香，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事情不簡單。
再聯想今日太後，李氏，還有自己自進皇宮以後的那些有些不對勁的宮人，長公主站起來向著皇太後福了福身。
“皇嫂，本宮今日身體不適，恐將病氣傳給您和在座各位，那時就是本宮的大罪過了，請皇嫂允許本宮先行告退。”
正當皇太後想找個合理的理由想讓長公主留下來時，一宮女忽然出現，靠近皇太後和李氏說了什麽，皇太後將那宮人退下後，忽然笑了一下，“婉蓉啊，這皇宮裏你想要什麽樣的禦醫沒有呢？你還是讓他們看完再走吧，不然本宮這心裏恐會不安那。”
可是長公主是什麽人，再怎麽說她都是先帝的妹妹，這天朝堂堂的長公主，如今攝政王的母妃，哪裏是可以輕易被這般輕飄飄的話可以堵回去的。
這皇太後可不是一個會為了自己著想的人。再聯想剛才那個宮女的反常舉動，長公主心中的不詳預感更重了，看來皇太後這是硬要自己留在宮中了。
不行，這皇太後一定有什麽陰謀，而且必定跟慕瑾年有關，長公主眼睛一眯，冷聲道，“皇嫂，本宮說了，本宮身體不適，要先行告退。”
眾人忽然感覺長公主與皇太後之間的氣氛不對，紛紛噤了聲，眼珠子在兩人之間看了看，又趕緊垂下眼眸。城門失火必定殃及池魚，她們，還是不要冒頭好了。
李氏倒是大膽，此情此景，竟拿起茶杯吹了吹，仔細的品起茶來。若細看，還能看到她眼裏的幸災樂禍與狠厲。
“吱呀！”長秋殿的大門忽然被關了起來，一群侍衛竟配著劍走了進來。陽光被阻擋在了一尺之外，明亮的殿內被一陣陰影籠罩起來，暗得令人心慌。
“唉，這是怎麽回事，這後宮怎有配劍侍衛？”
“這，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女兒，快，躲到娘親身後來！”
這些貴婦哪個不是人精，這種情況，最好是當起縮頭烏龜，意識到這一點，眾人都紛紛往後退。
長公主知道此時開工沒有回頭箭了，她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手，指甲都嵌入了肉裏，滲出了血絲。但是她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她必須冷靜，
“太後，您這是做什麽，難道您還想強留我們在此不成？”
“嗬，我看今天可能沒有人可以走出這長秋宮了吧！”李氏站起來，腳步緩緩走向長公主，每一步，都充滿了快意，她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了。
“你說什麽？”長公主腦海中慢慢出現一個可怕的想法，她們，竟真的敢。她的瞳孔瞬間睜大，哪裏還能冷靜得下來。
長公主看向主座之上沉默的皇太後，聲音都已經開始有些顫抖了，“太後，不，皇嫂。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您，您與我皇兄夫妻多年，您，您不會的對不對？”
“長公主你在說些什麽？”國公夫人小心翼翼的上前拉了一下長公主的袖子。長公主從來都是從容雅靜的，可如今臉色實在太難看了，她可從來沒見過這般失態的長公主。
“啪！”李氏忽然狠狠的打了長公主一巴掌，把她的臉都打歪到了一邊，嘴角都滲出了血，可見李氏打得有多重。
“啊！”眾人驚呼出聲。
“李夫人，你幹什麽！”國公夫人抓住了還想再打長公主一巴掌的李氏的手，眼光淩厲的質問她，“這可是長公主。”
李氏可沒有再像從前那般對國公夫人極盡阿諛奉承，如今她也是馬上要挺起腰杆子做人的人了。
努力掙紮的從國公夫人手裏扯出自己的手，李氏冷笑一聲，“怎麽，你們如今還想著自己還是什麽高貴之人嗎？不過都是一個個的階下囚罷了，我想怎麽打就怎麽打，哼！”
“皇太後，您知道李氏這是什麽意思嗎？”英國公夫人咬著牙問了所有人都想要問的問題。即使答案呼之欲出，她們也不敢相信，畢竟這可是謀逆大罪。
皇太後在王公公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走過來用手摸了摸長公主的臉，又親自為她擦去嘴角的血跡，“婉蓉，她打疼你了吧！”
長公主推開皇太後的手，深吸一口氣，如今自己這嫂子真令人作嘔，都已經到了這般田地，竟然還能如此惺惺作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