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聽不進去
翡翠哪裏見過蘇曉楠這般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趕緊製止那兩個小丫鬟，“是那個小賤蹄子在哪裏亂嚼舌根，還不快走。”
那兩個小丫鬟嚇了一大跳，王妃怎麽在這裏。兩個小丫頭知曉自己說錯了話，也不敢停留，行了個禮就像趕緊離開。
“等等！”蘇曉楠扶著翡翠的手走就要到那兩個丫鬟麵前。
柳慧寧十分著急，現在蘇曉楠這個狀態可不能再繼續聽下去了，所以她趕緊抓住蘇曉楠的胳膊想要阻止她。
“曉楠，我們還是回去吧，你該休息了！”
但是蘇曉楠此刻什麽也聽不進去，她一下子就甩開了就柳慧寧的手。半個月了，慕瑾年了無音信，她一定要知道慕瑾年到底怎麽了。
“惠寧，誰都不能阻止我！我一定要知道他是死是活！”
那兩個小丫鬟見狀哪裏還不知道自己闖下大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蘇曉楠覺得此刻自己的腳似乎有千斤重，但是她還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兩個丫鬟麵前，
“綠櫻是吧，紅雪是吧，把你們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那兩個丫鬟哪裏還再說些什麽，隻一個勁兒的求饒，“王妃饒命！王妃饒命！”
“我讓你們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蘇曉楠忽然提聲說話，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王妃，那坊間都在傳王爺被殺手雪樓追殺，隻怕，隻怕……”小丫鬟可不敢把那幾個不吉祥的詞語說出來，所以這說話也就更加吞吞吐吐了！
“隻怕什麽！”蘇曉楠直勾勾的盯著那丫鬟的嘴巴，恨不得立馬撬開來。
“隻怕，隻怕凶多吉少。”
“啊！”
翡翠狠狠的甩了小丫鬟一掌，“你親眼看見了嗎，就敢胡說。”然後又急急挽住去蘇曉楠，“王妃，這些都是坊間傳聞，不可以相信的！”
蘇曉楠哪裏還聽得進去，現在的她已經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慕瑾年這個大騙子，他明明說過等孩子長大以後，他就陪著她遊山玩水，走遍天朝的大好河山。如今，如今他竟然背叛了自己的諾言！
兩腳一軟，蘇曉楠忽然就倒在了翡翠的懷裏，大腿內側竟有血跡出現……
“啊，王妃，王妃！你怎麽了？怎麽辦，怎麽辦”翡翠大驚失色，亂了分寸。
看來翡翠現在是關心則亂，不過柳慧寧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有序的指揮眾人。
“遙知，你去找兩個嬤嬤過來扶王妃回房，綠櫻，你去把府裏的孫穩婆叫來！紅雪，你去廚房燒熱水……”
當一個都準備妥當，柳慧寧緊緊握住蘇曉楠的手，臉上極盡擔心，不停的在心中請求菩薩保佑！
……
此刻的關瑩瑩正在房間裏麵踱來踱去。
“吱呀”房門突然打開，嚇了關瑩瑩一大跳，“小連，你怎麽不敲門？算了，你先告訴我事情怎麽樣了！”
小連在左右瞧了瞧，確定沒有人以後這才快步走到關瑩瑩身邊。
“小姐，放心，事兒成了！那離煙公主果然是個會做事的。攝政王被刺的消息已經傳出去給那位了。今日我在外麵遠遠地瞧見王府裏麵亂做一團。那蘇曉楠似乎早產了。”
“什麽？早產了？太好了？另一邊準備好了嗎？”關瑩瑩激動的按住小連的肩膀。
“小姐請放心。都安排好了，這次定要那蘇曉楠和肚子裏麵的孩子一同去那陰曹地府。”
小連眼中泛著陰毒。若是小時候小姐不曾將她撿回家，她哪裏還能活到今天。
小姐待她小連恩重如山，那是萬死都不能報答的，隻要是小姐要她去做的，她願意赴湯蹈火。所以，她現在隻能對不起蘇曉楠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了，怨就怨她搶了小姐的心上人吧。
攝政王府內，各個奴婢小廝們正各自端著東西來往匆匆。
孫嬤嬤被正被兩個小丫頭快速拉著向王妃房中跑去，其中一個赫然就是紅雪。
這次王妃早產，紅雪知道肯定是因為聽了自己和綠櫻的話，若是王妃這次有個好歹，自己恐怕和綠櫻萬死難辭其咎。
不管如何，自己這次定要將功贖罪，所以紅雪不管不顧的拉著孫嬤嬤就往前跑。
可是紅雪才十六歲，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但是這孫嬤嬤則已經快六十歲了，這都是黃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了，她哪裏跑得過紅雪。
“紅雪姑娘，等等老身，等等老身，老身可不行了！”孫嬤嬤兩手叉著腰氣喘籲籲的說道。
雖然這一路上紅雪已經告知她王妃忽然早產，事態還非常緊急，但是她真的快跑不動了呀！
“唉呀，孫嬤嬤，這都火燒眉毛了，您怎的還想要休息，要是王妃真出了點什麽事，你我誰又能麵對王爺的怒火。不行了，你必須趕緊跟我過去。”
紅雪這心裏都快急死了，這耽擱一刻，王妃就多一份風險，自己和綠櫻的未來就多一份不可確定性，她哪裏還敢讓孫嬤嬤歇息，就是站在原地喘口氣都不行。
紅雪伸手就想拉著孫嬤嬤繼續往前跑，還沒等她有什麽動作，就隻聽見了孫嬤嬤的尖叫聲。
紅雪看見自己眼前一閃而過的衣服上繡著攝政王府特有標誌的一黑衣人正扛著孫嬤嬤飛快的往前去，她這心裏鬆了一口氣，但也不敢耽擱，飛快的撩起裙子就往前跑去。
“可是，我，啊啊啊，”孫嬤嬤正想對紅雪說些什麽，結果便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了一個黑衣女子的背上，這腳似乎也離地麵遠了一些，扭回頭一看，紅雪竟離自己越來越遠。
孫嬤嬤正想掙紮，忽然聽到一道聲音響起：“孫嬤嬤得罪了，我是王妃的貼身侍衛，我現在帶你去王妃房裏。”孫嬤嬤一聽，也不再掙紮。
這有輕功就是好，原本要兩壺茶的路程，小七隻花了十息便到了。
孫嬤嬤在空中待了一小會兒，這頭還有些暈眩。不過她也不敢耽擱，趕緊衝過去查看蘇曉楠的現在情況。
隻見蘇曉楠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偶爾有細微痛苦的呻吟聲流出，但是羊水卻是已經破了。
孫嬤嬤這心一提，不好，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這京城中許多的貴婦們都是因為這樣導致一屍兩命的呀。
孫嬤嬤是曾是宮廷裏的唯一女禦醫，她已經接生了二十多年了，也算是接生的一把好手，這慕瑾年當年那也是她接生的。
所以慕瑾年這才放心的讓蘇曉楠留在京城生產。
看著孫嬤嬤為難的臉色，柳慧寧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但是她還是不停的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孫嬤嬤，您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直說，我們來做，隻求您能讓王妃母子平安！”
“唉，林夫人，不瞞您說，王妃的羊水已經破了，孩子也掙紮著要出來，但是王妃此時卻又昏迷著，這是及其危險的。老奴待會施針，請林夫人看到王妃有蘇醒現象以後，再以水噴臉，隨後手用力插王妃人中，讓她趕緊醒過來。”
“好，動手吧！翡翠，你去拿一片參片和一盞茶水來。”柳慧寧也不作任何猶豫，立馬就答應了。
她知道，若再猶豫下去，蘇曉楠能不能活下來都是一個問題。
孫嬤嬤頓時鬆了一口氣。這是一個略有些危險並且得罪人的活計，雖然是在救人，但是孫嬤嬤覺得自己畢竟身份和王妃有著雲泥之別，若是王妃真出了什麽事，到時候王爺反過來怪罪下來，她哪裏還有什麽活路喲。
不過現在柳夫人答應幫忙了，那便好了。這柳夫人身份高貴，又和王妃是至交好友，想必不會又什麽大問題！
孫嬤嬤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自己為人接生那麽多年了，什麽凶險的場麵沒見過，怎今天就被嚇住了。
靜下心以後，孫嬤嬤打開自己的箱子，從裏麵拿出一根銀針，柳惠寧迅速的將蘇曉楠的頭抬起請放在自己大腿上。
那銀針被孫嬤嬤輕輕插入蘇曉楠的百會穴之時，蘇曉楠的手指果然動了一下，翡翠看見了，也不敢耽擱，立馬含著一口茶向蘇曉楠噴了過去，柳惠寧也趁機用力插她的人中。
“曉楠，趕緊醒過來，你的寶寶在等你！”柳惠寧焦急的向蘇曉楠說著。
“王妃，王妃快醒過來呀，不然世子可就保不住了！”翡翠也趕緊帶著哭腔一起呼喊。
蘇曉楠雖然當時突然聽聞慕瑾年被刺身亡的消息，眼睛一黑就暈了過去。但是實際上她的意識並沒有完全消失，她隱隱聽到有人在不停的呼喚她。
好像，是慕瑾年嗎？“曉楠，快，快，醒醒，寶寶在等你，寶寶在等你！”
意識中的蘇曉楠伸出手就要去觸碰慕瑾年，卻發現自己一碰他他就消失了。
蘇曉楠急得直在原地打轉大喊，“慕瑾年，你在哪裏？慕瑾年？”
一聲音自遙遠的南方傳來，“寶寶在等你，寶寶在等你！”
“寶寶？寶寶！”蘇曉楠忽然睜開了眼睛，她不能睡，對，她不能睡，寶寶還在等她。
翡翠和柳惠寧見到蘇曉楠醒了過來，激動萬分，熱淚盈眶。
“啊，啊！”肚子的下墜之感更重，蘇曉楠不禁痛呼出聲。
孫嬤嬤這時候反倒是高興起來，看王妃喊聲這麽高亢，這眼裏的求生欲這麽強，那這孩子肯定也很健康。
“王妃，快，看我，像我這樣吸氣，呼氣，用力。”孫嬤嬤麵對著蘇曉楠生動的模擬著生孩子的節奏，生怕她看不懂。
蘇曉楠抓著翡翠和柳慧寧的手跟著節奏努力用力。
“啊，啊！”
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汗水浸濕了衣裳，連睫毛似都是濕漉漉的，但是這孩子不知為何，動著動著他忽然就停了下來，就是不出來。
蘇曉楠確實疼愛自己的孩子，但是這寶寶這般危急的時刻怎麽這般調皮，她疼得不禁在心裏不停的罵著小混蛋，小混蛋。
屋裏點起燈來，星星如夜空，配上蘇曉楠本已滿眼的金星，倒也相映成趣。
酸痛積累到臨界點，當蘇曉楠深覺著自己快不行了的時候，
“啊，你去死吧！”一個尖銳的的聲音忽然傳了進了眾人的耳朵裏麵，刺得人生疼。
一身穿褐色麻布短衣頭發淩亂的胖夫人拿著短刀就瘋狂的衝了過來。
屋裏的燭光被磨得曾亮的短刀反射在柳惠寧的眼睛上。不好，柳惠寧迅速擋在了蘇曉楠的麵前。
不過不等胖婦人傷到柳惠寧，她就被小七狠狠的一腳踹到了對麵的衣櫃之上，發出碰的一聲巨響。
那個婦人口吐鮮血，但是仍然不死心，拚命的叫囂著，“蘇曉楠，你不得好死，你……”
小七迅速拿著劍一把插進了她的肚子。真是聒噪，真應該殺了。
不過小七也不是一個完全失去理智的，這婦人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潛進王府行刺，這事情背後肯定不簡單，所以她這一刀隻是插在了她肝和肺之間，雖然會讓她立馬疼暈過去，倒不至於喪命。
周氏的尖叫讓孫嬤嬤立馬反應了過來，她突然拿起自己帶來的小箱子，把箱子裏麵用紅色綢布抱著的藥材拿了出來
“王妃，快，含著這片人參。”
孫嬤嬤此時那可是心有餘悸，這可是千年人參，但凡人有一口子氣在，它都能幫你吊著。若是一般的貴婦生產，她可舍不得用。
可是今晚事出突然，這又哪裏來的瘋婦人，竟然敢這般大膽的想要行刺王妃，真是不要命了。
若非如此，她又怎麽會為了防止王妃驚嚇過度失去力氣而拿出自己的珍藏品喲，她手上了就隻有兩片哦。
蘇曉楠忽的清醒了，這些日子她努力的保護自己的孩子，做好了各種打算，沒想到今日竟然還是棋差一招，不知道是哪個人竟然將這周氏放了出來，等她熬過了今晚，定然要將他們抽筋扒皮，嚴懲不貸。
在詛咒遍大混蛋小混蛋之後，她覺得自己似乎就有了更多的力氣，這肚子記得孩子似乎也收到了驚嚇，有人要害自己，再不出來，可真就出不來了。
蘇曉楠大概是太生氣了，不知哪裏生出一股力氣來，咬緊牙關，抵住一口氣使勁，忽的褥墊間一陣濕熱，近乎瘋狂的痛感似乎找到了一個出口，瞬間張牙舞爪奔襲而來，可人世間所有的奇跡卻在這一刻到來，激烈的宣告著生命的到來。
“太好了，太好了，王妃，出來了！出來了！是個大胖小子！是一個世子。”孫嬤嬤扒拉著看了一眼孩子的雙腿間，然後高興的將孩子抱起來湊到蘇曉楠麵前報喜。
蘇曉楠此時頭發已經濕透了，渾身的力氣似乎都隨著孩子的出生消失了，這折磨了自己八個月的小混蛋終於出來了。
要是還要在她肚子裏麵折騰，蘇曉楠覺得自己可能會成為第一個世子剛出生就要打他屁股的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