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望夫石
說來也是怪，兩年多的日子都等過去了，衛姝也沒覺得有多難等。
可如今這短短的幾個時辰，她卻坐臥不安，總想著去門口看看，萬一就看到人了呢。
趙媽媽見她動不動就伸長了脖子朝門口看，真就要成一塊望夫石了。
“夫人，您別著急。”她隻能勸道，“將軍若是回來了，門房上的小廝會來通知的。”
“我知道，我知道。”衛姝沉了一口氣。
她當然知道，可她就是忍不住。
一想到思念了這麽久的人就在京城內，她自然想立馬就見到了。
不僅是她，就連舒姐兒跟朗哥兒今日都沒什麽精力去玩。
兩人在外麵轉了一圈後就回來了，乖乖窩在衛姝身邊。
“娘，爹爹什麽時候回來啊？”舒姐兒雙手捧著下巴，撐在軟榻的矮桌上問衛姝。
“娘也不知道呀。”衛姝輕聲答，“應該快了吧。”
可這個快，也不知得什麽時候。
從晌午到如今已經快下午了，門房那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在衛姝準備放棄，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情時，玉含從外麵進來，笑著稟道：“夫人，將軍回來了！”
正是這句話，差點讓衛姝手裏的針戳到自己。
她被這話震得呆了一呆，心跳的厲害。
舒姐兒跟朗哥兒已經迫不及待的起身朝門口跑去了。
衛姝將手裏的針線放下，咽了口口水，將心中的激動壓下來，才道：“到哪兒了？”
“過正門了，這會兒應當朝這邊走呢。”玉含笑著答道。
衛姝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跟衣服，怕亂了。
她從軟榻上起身，走向門口這幾步路，她都覺得渾身有些發軟無力。
屋簷下，舒姐兒跟朗哥兒踮起腳朝院子那頭看。
也不知過了多久，衛姝隱隱聽見腳步聲。
她的心微微驚了一下。
然後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繞過影壁走了過來。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笑容，還有眼神。
衛姝鼻子一酸，先前好不
容易止住的淚水，這一刻差點又湧出來。
“爹爹！”
還沒等楚寧風走近，舒姐兒便邁著小短腿，一路喊著跑過去了。
她跑的很快，像個小炮仗一樣的衝進楚寧風的懷中。
楚寧風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將她一把抱起來，看著她那與衛姝相似的眉眼，一時愣住：“你是……舒姐兒？”
“是呀是呀！”舒姐兒眨了眨眼睛，可可愛愛的。
楚寧風在看她的時候，她也在看著這個爹爹。
跟畫像上還是有些像的，隻不過眼前這個有血有肉，還會動會說話呢。
舒姐兒看著，便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這種與生俱來的親近感，讓她十分喜歡。
朗哥兒就沒敢這麽放肆，他雖然也想過去，但走了兩步，最終還是停下來，乖乖回到了衛姝的身邊。
楚寧風抱著舒姐兒走過來，看著眼睛紅紅的衛姝，然後輕輕一笑：“我回來了。”
兩人許久未見麵，甚至都沒說過話，這會兒都不知從何說起。
衛姝的呼吸微微提了一下，聲音有些發澀：“回來就好。”
“爹爹。”朗哥兒小聲叫了一句。
楚寧風蹲下身，將舒姐兒放到地上，看著這對雙胞胎相似的麵龐，由心底裏散發出高興。
“你們都長這麽大了。”他笑著說，“長得爹爹都差點認不出你們了。”
“那爹爹多看看就認得出了。”舒姐兒嘻嘻一笑。
小女孩兒笑起來時唇邊有兩個可愛的小梨渦，一雙眸子彎彎的，猶如明月。
楚寧風心都軟了幾分：“好，以後爹爹每天都陪著你們。”
他揉了揉兩個孩子的腦袋，這才站起身，看著麵前的衛姝。
哪怕衛姝已經在極力隱忍了，但是這一刻，還是忍不住濕了眼眶。
“別哭。”楚寧風想伸手替她擦眼淚，又想起來自己沒洗手不幹淨，隻能將手收了回來，然後抱了抱她，“我這不是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衛姝哽咽著道。
她知道不應該對楚寧風發脾氣的，可她就是忍不住怨他。
怨他離開這麽久，怨他回來也不遞封信，讓她在這麽驚訝的情況下知道。
“是我錯了。”楚寧風輕輕笑著，低聲說，“以後再也不走了。”
盡管這種話他說過很多次了，但衛姝再次聽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真的嗎？”
真的以後都不走了嗎？
“真的。”楚寧風耐著性子道，“這次我若再食言，就罰我……”
他話沒說完，便被衛姝打斷：“不要隨便發誓。”
有時軍令如山，哪怕是他也不能違抗。
所以哪怕以後他會再走，衛姝也不會怪他。
她不希望他發這種誓言。
“好了。”楚寧風輕聲說，“叫丫鬟替我將這盔甲脫下來吧。”
穿久了還是有些重的，更何況他一路從西北穿著回來。
衛姝忙鬆開他，然後去叫趙媽媽。
很快玉含跟綠蘿她們都進屋裏來，替楚寧風更衣。
舒姐兒跟朗哥兒這次沒有上去湊熱鬧，怕自己幫了倒忙。
“你在這裏守著，我去跟哥哥說。”舒姐兒有些坐不住，便對朗哥兒交代道。
“好。”朗哥兒聽話的點點頭，然後真就在淨室外麵乖乖守著。
淨室裏，衛姝看見楚寧風身上又添了幾道傷疤。
她就知道……
他承諾的話，永遠都不算數。
說好了隻是去當軍師，到頭來還是上了戰場，落了傷。
責備的話到了嘴邊，又被她盡數咽了回去。
她撇開視線，不忍再看。
“最後一戰我軍死傷慘重。”楚寧風坐在浴桶裏，看見衛姝心疼的表情，便向她解釋，“我若不去，隻怕死的更多。”
“我又沒說什麽。”衛姝眼中酸澀，“我已請了大夫進府，一會兒讓他替你瞧瞧傷。”
“好。”楚寧風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方才在街上，我沒法同你說話，別生氣。”
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還領著兵，他不能停下來。
“我知道。”衛姝沒掙開他的手，隻輕輕問，“陛下怎麽會突然召你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