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痛恨
半夜的時候,楚寧風果然被渴醒。
他一坐起來,就看見床邊放著兩杯茶,不由心中一暖。
他將兩杯茶都喝的一幹二淨,才感覺喉嚨舒服一些。
重新躺回床鋪,楚寧風動作輕柔的將熟睡中的衛姝抱入懷中,嘴角含笑的睡了過去。
天快亮時,衛姝被熱醒。
一睜眼便看見楚寧風放大的臉就杵在自己眼前,她微微愣了一下,隨後才有些無奈。
她原是想悄悄從楚寧風的懷中出來的,也快到時間起床了。
沒想到衛姝一動,楚寧風就醒了。
他睜開雙眸,眼底撇去一抹睡意,餘下的全是清明,還帶著笑意。
“怎麽醒這麽早,不再多睡一會兒?”他笑著道。
他的語氣輕柔又溫和,聽的衛姝耳朵不由一燙。
“該到時間起床,去給娘請安了。”衛姝咬著嘴唇道,“將軍昨日喝了那麽多酒,身體肯定還不爽快,多睡一會兒吧,我讓錦繡去廚房給您端碗醒酒湯來。”
“不用了。”楚寧風笑了笑,才說,“昨日喝那麽多,實屬意外。大皇子敬酒,我也不敢推辭。”
他這話,倒像是在跟衛姝解釋,為什麽喝了那麽多酒一樣。
衛姝原本還因為他醉成那樣回來心有不滿,此時聽他這麽一說,心裏的火也頓時消了。
“酒多傷身,將軍以後,萬不可再喝這麽多了。”
“知道了。”楚寧風笑著在衛姝嘴角輕啄一口。
衛姝有些無奈,但也沒再說什麽。
楚寧風一向是個警惕心強的人,以前每次喝多了酒回來,卻都還是意識清醒的。
唯獨昨夜,恐怕是從大皇子府出來,就已經沒了意識吧。
“夫人,您該起了。”錦繡站在門口,輕聲說道。
她其實早就來了,但是到門口聽見裏麵的說話聲,特意等到沒聲了才敢催促衛姝。
“進來吧。”衛姝揚聲道,也順便從楚寧風的懷裏起來。
好在屋裏燒著地龍,倒也不算太冷。
錦繡跟玉含帶著丫鬟進來,服侍著兩人起床梳洗。
衛姝今日起的稍晚了一些,連早膳都沒用,便跟楚寧風一道去了清波堂。
他們到時,清波堂也剛剛擺膳。
太夫人見他們來,頓時笑道:“來的正好,都沒吃吧,坐下陪我吃點。”
楚寧風正巴不得,昨夜喝多了酒,剛才又沒時間用早膳,這會兒肚子裏空空的難受。
他坐下後便端起粥喝了一大口。
衛姝則是坐到太夫人右手邊,自己用膳時,還能方便給太夫人布菜。
席間,太夫人問起昨日大皇子府的事。
“你回來的晚,也沒空問問你,大皇子府可熱鬧?”
“算不上多熱鬧。”楚寧風吃的極快,這說話功夫,已經喝下兩碗粥,吃了兩個包子,放下了碗筷。
“除去以前便跟大皇子交好的那些官員,昨日竟沒一個人去。”楚寧風漱了口,才繼續說道,“如今大皇子被拉下馬,怕是都不敢跟他扯上關係吧。”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裏已然多了抹諷刺。
衛姝隻靜靜聽著,並沒有接話。
太夫人微微皺了皺眉頭,輕歎了口氣:“那大皇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如今竟落到這種地步,真是可惜了。”
“這樣未必也不好。”楚寧風不緊不慢道,“大皇子自生下來便是萬眾矚目,多方勢力都以他為目標,這幾年更是沒有清淨過。趁著這次機會,好好沉澱,或許對他的後路有幫助。”
衛姝聽著,眉心微微一動。
聽楚寧風這話,像是還有另外一層含義。
莫非……
衛姝抬頭看他。
他神情還是淡淡的,但眉宇間卻早沒了之前為大皇子擔心的焦慮。
“這樣也好。”太夫人淡淡點頭,“算了,不說這些了。”
“娘慢用,我去外書房了。”楚寧風也坐不住,索性起身道。
“去吧。”太夫人沒留,擺了擺手道。
等楚寧風走後,太夫人跟衛姝也沒吃多少,便讓撤了下去。
兩人移步去暖閣,剛坐下,二夫人與四夫人便來了。
二夫人一進門,便讓丫鬟解了鬥篷與靴子
,坐到了衛姝身邊。
“這外麵是真冷啊!”二夫人凍得手腳冰涼,“我瞧著怕是又要下雪了吧!”
反觀四夫人就有規矩多了,進來後,客氣的跟太夫人與衛姝行了禮,才在椅子上坐下。
“下雪了,最高興的不是那兩個孩子嘛。”衛姝笑著將手爐塞到二夫人手中。
“都是三分熱度。”二夫人無奈道。
“還是少讓他們玩雪。”太夫人囑咐道,“孩子畢竟身板弱,這個天氣若著了涼,那就是平白找罪受了。”
二夫人笑著點頭:“娘放心,這些我都知道。”
太夫人這才點點頭。
她看向一邊一直沒說話的四夫人,有意想親近她幾分,笑著問:“我聽說,你母親在泉州給寧遠侯世子尋了門親事,可是真的?”
“是真的。”四夫人勉強笑了一下,“八字都合得上,隻等過了年關,他們從泉州來京師見見,商量親事了。”
“這倒是好事。”太夫人笑道。
“恭喜四弟妹了。”衛姝溫溫柔柔笑著道喜。
四夫人這心裏,隻跟吃了隻蒼蠅一樣的惡心,但又還得笑著道:“多謝大嫂。”
二夫人在一邊笑著沒有說話,也不知是在笑什麽。
婆媳幾個說了一會兒話,太夫人也有些乏了。
衛姝服侍著太夫人上床歇息,躺下後,她才離開清波堂。
走在路上時,雪粒子就下下來了。
錦繡連忙將鬥篷的帽子給衛姝戴上,催促她快走。
可衛姝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反而越走越慢,到最後,竟然還將手套取了下來,伸出手去接那雪。
“夫人,您這是做什麽?”錦繡不解,卻又不敢攔。
她露出來的手,纖細無骨,白皙的如同這雪一般。
“我時常在想,每個人的命,就如這雪一樣,看著耀眼漂亮,卻又極其脆弱。”衛姝看著雪落在掌心,很快被手心的溫度融化成為一滴水,淡淡笑了笑,說道,“你看到方才四弟妹的表情了嗎?”
那是一種……明明痛恨著,卻又不得不用笑容來掩飾,但無論如何又藏不住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