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光芒
掉在地上的蛋糕讓查理斯忘了疼痛，雖然皇子殿下告訴自己他還會帶一個幹淨的回來，但是聽著嗚嗚叫的肚子，饑餓的自己還是選擇將蛋糕撿起來，畢竟這個名為提拉米蘇的蛋糕並未沾染多少塵土。
奇妙的甜味讓查理斯眯起了眼睛，味蕾在接觸甜味的刹那，讓他糾在一起的心忽然變得放鬆，蛋糕特有的香味充滿整個鼻腔，讓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享受。
他從未吃過如此美味，也許，能吃一次這樣的美味，才不虛來人間一遭。
他來不及細細品嚐，也沒有人傻到碰到好吃到能吞下舌頭的美食，拾起不必要的矜持，一口一口去咬。
兩個巴掌大的蛋糕被查理斯三兩口吞完，還未來得及享受餐後的飽腹感，擠在食道的提拉米蘇讓他有些難受的在胸口拍打。
但是，那麽大的蛋糕可不是三兩下拍打就能順著食滑下去的，噎住的查理斯費勁的咽著唾沫，他企圖用這樣的方法讓自己好受，這期間雖然能感覺到食道中的食物在緩緩下落，隻是下落的速度實在太慢太慢。
查理斯感覺自己開始呼吸困難，難受的他雙手用力的敲打著胸口，他需要水，可是沒有水。
意識開始模糊，自己居然被蛋糕給噎死了，真是可笑，也真是可悲呢。
當清涼的液體進入口腔，查理斯顧不得細品，趕忙讓這些流動的精靈向堵在食道的食物衝去。
當空空的胃袋反饋回飽腹的安逸感，剛才還呼吸困難的查理斯終於可以大大的呼上一口氣，每一次深呼吸都是對生的讚美，口腔中的酸甜讓他不禁打了個激靈。
查理斯以為自己就要死了，而摟著他的皇子殿下親拍著他的臉頰，詢問他是否還需要酸甜的蘋果汁。
那時候，查理斯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亞瑟，是西維爾帝國的第一皇儲，而他的父親，就是那位濕冷的國主。
亞瑟總會偷偷帶給查理斯很多好吃的，閑暇時間，更會偷偷帶著他去帝國皇家圖書館。
他們一起藏在皇家圖書館巨大的書架之間，昏暗的魔法燈是漆黑的大廳中唯一的光芒，光芒中，亞瑟如同一個老師一般拿著書本，認真的教著查理斯大路通用文字和如尼字母。
好學的查理斯在了解大路通用語和如尼字母的同時，眼前那位名為亞瑟的少年逐漸填滿了他空虛的內心。
皇宮的日子依然煎熬，西維爾帝國國主隨著年紀的增大，對查理斯身體的傷害愈加瘋狂，疼痛有時讓查理斯想過離開這個世界，但每每那時候，來尋自己的亞瑟總會給自己黑暗的現實帶來不一樣的光。
“查理斯你知道嗎，在艾布拉山口另一側的人長著黑色的頭發和棕色的眼睛，最神奇的是，他們的皮膚是黃色的。”
這查理斯當然知道，他親眼見過，而亞瑟對於東方人的了解僅來自書本。
“查理斯你看，如尼字母的火的發音應該是，阿其拉，在念如尼字母的時候用心感受周圍波動。”
這查理斯可不知道，隨著亞瑟的教學，他親眼看見自己手中誕生出一簇可愛的火苗。這，就是魔法！
好學且聰明的查理斯掏光了亞瑟所有的存貨，他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教他的了，查理斯以為，他和亞瑟之間的關係也許就此終結。
查理斯從曆史書中得治，自古君王都不喜歡他這種陰沉且聰明的家夥，縱觀各國史書，君王身邊聰明的家夥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鬱鬱的查理斯開始責怪自己，或許在亞瑟麵前他應該藏拙，這樣他就可以一直待在亞瑟身邊，而他自己也喜歡待在亞瑟身邊。
如同查理斯想的那樣，在那日亞瑟表現出沒有什麽能教給他的窘迫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或許，自己對於亞瑟皇儲來講，隻是一個解乏解悶的狗罷了。
查理斯重新將自己內心封閉，國主帶給他身體的傷害愈來愈重，但他已經可以很好的承受下來，畢竟有皇儲亞瑟教給他的東西打底。
一周時間裏，查理斯再也沒有見過亞瑟，每晚睡前他總會向窗口望望，因為過去的每晚，亞瑟總會偷偷翻窗進來帶自己去圖書館。
今和之前一樣，查理斯愣愣的看著窗口的飛雪，然後看到穿著厚的像熊一樣的亞瑟艱難的翻進自己的窗口。
“查理斯！我來了，這該死的感冒讓我在床上躺了一周時間，母妃要好好照顧我，親自和我住在一起，今日我好歹她才回去，嘿嘿嘿，我們去圖書館。”
原來亞瑟因為感冒被皇後殿下陪著（監視），不好偷溜出來的他足足等了一周。
查理斯心情很複雜，既開心又難過，他不理解，皇儲殿下教自己這些知識到底為了什麽，他隻是國主的禁臠，一條西維爾帝國皇族隨時可以扔掉的狗。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亞瑟有些不解查理斯為何生氣，果然是自己好久沒找他來玩了嗎？那確實是自己不對，應該找人來通知他的。
“殿下您知道我的身份，我們……”
“什麽身份？你不是我的好兄弟嗎？是我不對沒找人告訴你我病了不能找你玩了，不過今我找到了一個新的玩具。我們去圖書館二樓的演武室，我來教你兵法，而且……”
查理斯打斷了亞瑟的滔滔不絕，“我是您的奴仆，您的朋友應該是那些與您一樣高高在上的貴族，與您遊戲什麽的，我沒有資格。”
查理斯冰冷的話讓亞瑟尷尬的撓撓腦袋，然後他選擇趁著查理斯一個不注意，手刀擊暈查理斯，拖著他艱難的向皇家圖書館奔去。
清醒後的查理斯看著亞瑟對眼前沙盤愣愣出神，昏暗的魔法燈讓他因病潮紅的臉看起來更加醒目。
“殿下您的身體未愈，還是請您……”
“查理斯你告訴我，你的理想是什麽？”亞瑟打斷查理斯的話反問道。
“陪在您和國主身邊就是我的理想。”
嘖嘖嘖，多麽標準的模板式回答。
“那是狗屁的理想，查理斯你知道嗎，所謂理想就是可以讓你在疲憊的時候握緊拳頭，可以讓你在虛弱的時候站直身體，可以讓你在疼痛的時候咬緊牙關的藥劑，是毒藥，也是良藥！”
“奴婢沒有理想，奴婢不配擁有理想。”
查理斯的回答讓亞瑟嗬嗬一笑，道：“從來就沒有什麽配與不配，就和活著一樣，所有人都配活著也配擁有生命，理想如是，那是身為一個人長大前行必備的東西，因為有了理想，長大這件事對於我們，對於所有人，才不會顯得那麽寂寞！”
“可，這和我是西維爾帝國皇家的狗又有什麽關係呢？”
這樣毫無鬥誌的話激怒了亞瑟，他放棄剛才還在模擬戰爭的沙盤，來到查理斯麵前抓住他的領口，死死的盯住自己的朋友，壓抑著內心的憤怒，道：“打我，用力！”
麵對查理斯的疑惑，亞瑟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查理斯臉上。
“打我！”
同樣的場景繼續重複，吃痛的查理斯被亞瑟繼續吼道。
“打我！”
“你以為我不敢？”到底是年輕人，查理斯還是有著三分火氣的，當然麵對一個人的如此挑釁，泥人也會爆發。
“啪！”清脆的掌聲過後亞瑟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我！”
“我從沒見過有人提出這麽詭異的要求，我滿足你！”
迎著亞瑟因計劃得逞賊笑的臉，查理斯一拳重重的打在亞瑟鼻梁上，而後，血花便在他俊俏的臉上盛放而出。
“該我了！”話畢亞瑟胡亂摸了一把鼻血，就向查理斯臉上招呼而去。
安靜的圖書館沒了其他聲音，隻有拍打皮肉和暗哼聲。
當兩個豬頭豬腦的少年躺在地板上時，亞瑟啐了口嘴裏的血沫子含糊道。
“我可沒見過一條狗敢這麽對付他的主人的，這樣弑主的狗應該殺了吃肉。”
“所以你會殺了我。”
“不，我不會。”亞瑟在查理斯看不到的地方一邊搖頭一邊著。
在查理斯還未開口時，亞瑟繼續道；“因為你從來不是（狗），因為，我們，是朋友。”
昏暗中內心長久壓抑的恐懼和憤怒讓查理斯不知何時臉上布滿淚水，他咬著牙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來，直到亞瑟將自己抱住，他才在他懷中無聲的開始嗚咽。
“哈哈哈哈哈！我以為麵癱的查理斯除了扯嘴角就不會有其他表情了，你居然會哭？你看我就不會！”
這樣安慰人的法子查理斯頭一回見，這時候不應該像自己安慰妹妹妮娜那樣，一邊撫摸著頭，一邊語言安慰嗎？
亞瑟看著滿臉淚水的查理斯，用手胡亂的幫他摸了摸，而後也不管對方眼淚鼻涕糊了自己一手，隨性的在身上衣服擦了擦，最後自己率先站了起來。
“站起來我的朋友，今我來教你軍事兵法，這是演武沙盤，我會告訴你基礎用法。現在你是西維爾帝國，我是大權，你來攻打我看看。”
轉瞬的畫風，讓查理斯有些不能適應，他還沉寂在剛才的悲傷之中。
“站起來查理斯，悲傷留給過去，未來永遠隻有前行，如果你真的沒有沒想，作為朋友的我會將我的夢想給予你。或者，查理斯，作為朋友，不應該幫幫我嗎？”。
或許，有的人生就是領袖，他們不拘節，有鋼鐵一般的心髒，但有時，卻能給與身邊所有人以溫暖和光。
昏暗的魔法燈照耀出亞瑟整個人，癱坐地上的查理斯在黑暗中遇見了一直在尋找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