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5章 學城地道
“科本還沒有死？”普蘭·伯尼博士有點感慨。
被逐出學城剝奪掉學士項鏈的學士，下場都慘。找不到工作，無人收留，到了任何地方，都會遭受其他學士的排擠。
“他加入了君臨名聲最惡的勇士團，靠他的醫術找一口飯吃，後來，就遇上了我。我收編了勇士團，順便就給了科本一份工作。”威爾說道。
“原來如此。”普蘭·伯尼博士歎息，“他是一個天才，加爾溫博士很欣賞他。“
“他的確不錯，隻要規範他不做壞事，他的知識就能給人們帶來方便。”
普蘭·伯尼博士沉思良久，好像在懷念科本在學城的日子：“好吧，首相大人，我決定把吉娜送給你，再送給你兩隻小白鴉。”
“我很感激。”
*
塔外麵，艾莉亞抬頭看著白色的渡鴉，在這之前，她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白色的渡鴉。
烏鴉都是黑色，這是世界共識。
在長夏裏，她也從未見過白鴉，凜冬來臨，她也沒有見過有白鴉送信到臨冬城。
學士說，在大陸上有重要的事情發生的時候，學城就會派出白鴉，但臨冬城裏好像並沒有來過白鴉。
雷索則注意到一座木橋。
木橋橫跨河麵，連接到了東岸。
群鴉島距離東岸不遠，距離西岸很遠，需要劃船好一會才能到。
通過木橋，就能從群鴉島走上東岸。
東岸也有一些建築，和學城的建築類似。
雷索突然感覺有些不對，仿佛眨眼之間的空隙，木橋上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身穿灰袍的學士，正不快不慢的向島上走來。
“來人了，艾莉亞夫人。”雷索說道。
艾莉亞和艾德瑞克一起看向木橋方向，學士和助理學士也一起望向東岸。
一個學士正順著木橋向他們走來，他有一張普普通通的麵孔，很年輕的麵孔，但平凡無奇，豐滿的臉頰，隱約的胡碴，右頰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鷹鉤鼻，一頭整齊繁茂的黑鬈發。
艾莉亞、雷索、波德瑞克都是心情一凜。
來人是無麵者麥因。
他們是聖裁堂裏的成員，同樣精通無麵者的換臉術。在維斯特洛大陸的南方，有個類似這樣的殺手組織，他們自稱陌客。
也有傳聞說陌客就是無麵者們所掌控的維斯特洛大陸上的殺手組織，他們本身就是無麵者，隻是在維斯特洛大陸上不叫無麵者，叫陌客。
但艾莉亞和雷索等人知道陌客和無麵者是兩個不同的殺手組織，無麵者殺人，陌客隻專注於情報販賣。
霍奇森·考爾學士露出了微笑：“嘿，佩特學士。”
“嘿，霍奇森·學士。”佩特笑道，神情有些靦腆，“請您為我引見這些大人吧。”
“艾莉亞·史塔克夫人。”霍奇森笑道。
“艾莉亞夫人好！”佩特鞠躬致意，並親吻一下艾莉亞的手背。艾莉亞和麥因在狹海對岸的城邦裏共事半年之久，彼此有戰友的友誼，也有過命的交情。
“佩特學士好，請問你來這裏幹什麽呢？”艾莉亞說道。
“哦，我是——”佩特指指白鴉塔，“我是普蘭·伯尼博士的學生，也是負責渡鴉和白鴉的學士呢。”
“是的，艾莉亞夫人，難道夫人曾經見過佩特學士？他可是我們學城公認的好人。大家都很喜歡他。”霍奇森學士笑道。看得出來，他對佩特學士很欣賞。
“我還是普蘭·伯尼博士的學識傳承人呢。”佩特笑道，“霍奇森學士，我和艾莉亞夫人，羅索爵士，派恩爵士，都已經不是陌生人了。”
“哦？”霍奇森笑道，“佩特學士，你總是有機會認識到一些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過獎了，霍奇森學士，我不過是羽筆酒樽的常客，而艾莉亞夫人，首相大人，羅索爵士，派恩伯爵，他們一來舊鎮，也是羽筆酒樽的常客呢。”
“是的！”艾莉亞笑道，“霍奇森學士，我們在羽筆酒樽裏相識，當時佩特學士對一個叫做蘿希的女孩子很有興趣。”
“哦？”霍奇森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他嚴肅的看著佩特，“學士，艾莉亞夫人說的是真的嗎？”
學城學士嚴禁親近女色，一旦宣誓成為學士，女人、財富，爵位，一切都不是學士們能再碰的。當然暗地裏，很多學士跟普通雇傭兵們沒有什麽兩樣，但那些動作，絕對要躲開學士們的眼睛和耳朵。
羅索爵士正色說道：“霍奇森學士，你在總管大廳的高位上，每天可能很少出門，羽筆酒樽的蘿希是個女孩子，他的母親艾瑪公開出價一個金幣，出賣蘿希的第一次。佩特學士身上可沒有一枚金龍，但他希望能出售一副地圖和幾本絕跡的古籍書來換到一枚金龍。”
“我們拒絕了他。”波德瑞克·派恩靦腆說道，“不過我們還是接受了佩特學士和我們一起喝酒，為我們介紹舊鎮的港口、參天塔、蜜酒河、學城。”
“於是我們和佩特學士就成了好朋友。”艾莉亞最後說道。
霍奇森和助理學士都瞪著佩特學士，正派學士和心思邪惡的學士勢不兩立。
“學士，艾莉亞夫人他們說的話是真的嗎？”
“當然不是，他們是來學城騙我們的玻璃蠟燭的，我在羽筆酒樽裏不肯配合他們的問詢，他們說給我一枚金龍，並叫來羽筆酒樽的少女蘿希，說一枚金龍加一個蘿希，隻要我能告訴他們學城的玻璃蠟燭放在什麽什麽地方，又該如何才能拿到手。”
“我自然義正辭嚴的拒絕了他們，但出於對客人們的尊重，我還是為他們介紹了除玻璃蠟燭之外的舊鎮的情況，參天塔、港口、蜜酒河、學城的圖書館、血島和群鴉島，等等等等。最後威爾大人給了我一枚金龍，請我賣給他們一副學城的內部詳細地圖，我收了錢幣，但並沒有給他們地圖。”
佩特拿出了一枚金龍：“霍奇森學士，這就是首相大人給我的一枚金龍。”
黃燦燦的金龍奪人眼目！
霍奇森學士狐疑的目光看向艾莉亞：“艾莉亞夫人，你們突然來到學城，執意要來找總管博士，你們究竟為了什麽？果真是為了我們學城的玻璃蠟燭嗎？”
“無可奉告，霍奇森學士，小心佩特學士。他在說謊。“艾莉亞說道。
“我了解佩特學士勝過了解你。“霍奇森學士冷冷說道，“學城可不歡迎抱著不善目的來的人，就算是首相也不行。”
“好吧，那我們等首相大人和總管博士下塔來再說吧。”艾莉亞淡淡說道。
“學士，我要上白鴉塔去。”佩特學士說道，“我要向普蘭·伯尼博士揭穿威爾首相一行人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是什麽呢？”艾莉亞問佩特學士，“拿走玻璃蠟燭？為什麽要拿走？霍奇森學士，你了解玻璃蠟燭嗎？”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夫人。“
腳步聲響，威爾和普蘭·伯尼一起出來了，在威爾的手臂上，停著一隻白鴉：吉娜。他的手上還有一個白鴉籠，裏麵有兩隻眼珠靈活轉動的小白鴉。
“佩特學士，你回來了。”普蘭·伯尼博士說道。
“是，博士。”
“跟我一起去吧，我們去圖書館。”
“是，博士。”
佩特和威爾的目光一觸，兩人都是雲淡風輕，神情不變。
“博士。”霍奇森學士喊住總管普蘭博士，“佩特學士說首相大人來學城是為了玻璃蠟燭。”
“哦？是嗎？”普蘭學士皺起眉頭，“學城有玻璃蠟燭嗎？霍奇森學士。”
霍奇森一時語塞！
“學城並無玻璃蠟燭，也無黑暗魔法，也無巫術，學城隻有一樣東西，那就是科學。”普蘭博士正色說道。
博士虛偽起來的樣子非常義正辭嚴。
可見虛偽不以人的學問高低來評價，隻能以事情利害關係來決定。
“是，博士。”霍奇森抹一下額頭虛汗，說道。
學城玻璃蠟燭雖然是公開的秘密，卻是不可說的。學城的學士們，致力建設一個科學的世界，高級神秘術的學士們雖然有，卻很少，並且地位不受待見，屬於邊緣化人物。隻是學城的科學也必須要包含對巫術的研究和破解，以證明巫術的謬誤。
但是走在證明巫術謬誤的路上的學士們，往往被神秘力量所吸引，一些意誌不堅定的學士漸漸墮落。比如，被學城放逐的科本學士就是其中之一。
普蘭博士也是從研究巫術謬誤開始墮落的，但他把自己隱藏得很好，隨著他的學識增長和資曆變老，他就做到了學城的總管位置。
在學士心中，普蘭學士以正直和科學嚴謹痛恨黑暗魔法和巫術著稱。
至於學城的玻璃蠟燭據說有一支是被點燃了的事實，學士們都很默契的忽略了這個事實，這可能是把點燃的蠟燭藏起來極少被人看見的原因之一。
燃燒的玻璃蠟燭能被藏起來，被某個學士在晉級之夜點燃了的消息卻是藏不住，它還是傳遍了整個學城。隻是學士們都是我沒有聽見過和我從來沒有見過來麻痹自己。
這是一種很有趣的現象，沒有人去戳破這個謊言，也沒有人去試圖進一步說出來這個事實，這就好像皇帝的新衣，明明皇帝什麽都沒有穿，但大家都聲稱自己看見了最優雅高貴的禮服。
*
“霍奇森學士，首相大人說，他昨晚聽說了在舊鎮的某個鵝暖石小巷裏，服侍沃格雷夫的佩特摔死了，你下去查一下究竟是怎麽回事。“
“是，博士。”霍奇森學士畢恭畢敬。
“斯威特·雷契爾。”助理學士低頭致意。
“是，博士。”
“你留在這裏，和學徒們一起照顧渡鴉，我要陪同首相大人去圖書館。”
“遵命，博士。”
“佩特學士，你前麵帶路。”
“是，博士。”
*
圖書館非常宏大，是學城最宏偉的建築。
站在圖書館的大門前，每個人都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佩特學士帶著大家走向接待台，有普蘭博士在一起，接待學士簡單的問詢了一下威爾等人的身份，做了登記，就放行了。
“博士，我們要去哪一個藏書閣？”佩特學士問道。
“你留在這裏就好了，佩特學士，我陪著首相大人去吧。”
“是，博士。”
佩特學士留在了圖書館的大門口。
普蘭博士和首相威爾大人一行人走進了圖書館，這是一個有很多螺旋樓梯的樓層，每一層樓都堆滿了書籍，無數的書架，無數的書，在書架之間來來去去的學徒們。
羅索和波德瑞克仿佛進入了一個書的海洋。
一些學徒站在高高的樓梯上，把掛在樓梯上的書籃裏的書根據記錄放進合適的地方。一些學徒站在地麵，在擦拭書架上的灰塵。
威爾和艾莉亞第二次來，還不怎麽震撼。
“艾莉亞夫人，羅索爵士，派恩伯爵，請你們留步吧。”普蘭博士說道。
“是，博士！”三人異口同聲。一想到佩特學士被留在了大門口，三人的心情就很不錯。
普蘭博士帶著威爾來到一麵書架前，他取下一本書，又取下一本書，再取下一本書，一共取下了七本書，七個不同的位置，然後，他把書放進了書籃裏，對威爾說道，推一下書架。
威爾伸手推動書架，書架轉動，露出書架後麵的一道小門。
“進去，一直走，走到底，希望你好運，威爾大人。”普蘭博士說道。
“博士不打算和我一起進去？”威爾心裏升起警惕。
“剩下的路隻能首相大人一人進去。”
“裏麵有岔路嗎？”
“沒有，一直到底。”
“好。”威爾走進小門，轉身，普蘭博士把書架推動複原，然後把七本書一一放回去。
威爾伸手推書架，書架紋絲不動。
那七本書是一種什麽樣的開關？
威爾轉身向通道走去，身後小門關上，整個通道漆黑一片。不過，再黑暗十倍對威爾的視力也很有限，他能在黑夜中視物，綠之視野不僅僅是能附身飛禽走獸，還能在黑暗中如白晝一般視物。
威爾向前走去，一條很窄的地道，越走越低，越走越低，已經深入地下很遠，卻依然還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