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8章 狩獵野人·銀月裁決使(1)
絕境長城外,影子塔西,縱橫南北數百裏的霜雪之牙山脈的最南端,著名大峽穀的前麵,一條影子塔守夜人遊騎兵出巡和野人進攻的必經之路。
“來了。”威爾靠在黑褐色的岩石陰麵上說道,語氣輕鬆。
路的另一邊,趴在積雪中的羅柏抬頭,看向前麵,他隻看見一片白茫茫,岩石嶙峋,左邊是高聳的險峻山脈,右邊遠處有樹林,其餘的什麽都沒有,連鳥都沒有一隻。
“沒有人。”羅柏說道。
這次因為威爾的要求,羅柏沒有帶灰風。
在羅柏埋伏的身後不遠處,斷掌科林在一巨石側麵,他就那麽站著,就很好的和岩石陰影融合在了一起。要是有什麽異樣他向岩石上一靠,那就必須走近才會發現他。
科林正把長箭一支一支的不快不慢的插在地上,一共插了六支。
他的對麵,一個聲音說道:“六個人?”首席遊騎兵長刀班揚的聲音從岩石縫隙裏傳出來。班揚高瘦,岩石和冰層的縫隙是他喜歡藏身的地方。
因為天氣冷,大家都穿得很厚,要把自己藏進石頭縫隙或者冰層夾縫埋伏可並不容易,班揚卻偏偏有這個本事,就好像他具有魔法。
長刀的雅號,並不是指他的兵器是長刀,指他的身材:長手長腳長臉長劍,長柳形身材。
羅柏再次抬頭,依然一無所獲。
這一下,他知道了自己和這些長城頂尖遊騎兵們的差距了。
威爾,科林,都已經知道對方來了六個人,而他抬起頭,沒看見任何異樣。
科林說道:“羅柏大人,以前是三個月會有一次野人經過這裏,現在是一個月會有三次野人經過,以前一般都是幾個野人結伴而行,現在人數卻是越來越多,最多的一次有百人。經過我們的剿殺後,最近倒是安靜了一段時間了。有消息說,東海望也出現了較多的野人,他們走水路,在海邊搭簡易木筏,偷渡過東海望。”
科林說話也沒有壓低聲音,他好像不擔心野人會聽見,他把六枝箭成一字形在麵前插好後,慢慢取下自己的弓,很順便的掛在手上。
六個人,六枝箭,六條命。
斷掌科林聞名的是他的左手劍,但其實他的箭術也是百發百中。
在野人們的眼裏,經過多次的血腥交鋒,斷掌科林排在首席遊騎兵班揚·史塔克之上。他的冷酷殺戮加上出神入化的左手劍和百發百中的箭矢,令野人中最悍勇的戰士都心生懼意。
威爾笑道:“羅柏大人,你還是起身吧,他們從你左側的岩石間過來了。”
羅柏心中一陣羞愧。
他雖然見過父親行刑多次,人頭也多次滾到他的腳邊,鮮血噴濺的場麵也見得多了,但他自己還是很少殺人,這次麵對他的人生經曆中從來沒有見過的長城外的野人,人生第一次。
羅柏可不想被任何人看出自己的軟弱和緊張。
科林自如,威爾輕鬆,叔叔班揚幹脆躲進岩石縫隙裏閉眼小憩,說那縫隙裏溫暖如春天。這三個家夥出來狩獵野人,就好像出來舒服愜意的野炊一樣,就他一個人把自己藏在雪下嚴嚴實實的,嚴陣以待。
這次的四人狩獵,以羅柏為主,威爾為指揮,科林和班揚支援。
羅柏笑道:“出來就出來。”他得有少領主大人的尊嚴。他剛從冰雪中起身,就聽見了積雪的沙沙聲,那是人的腳步聲。但是他看不見人,他隻看見了麵前的很多亂石。
野人在亂石後麵。
野人非常擅於利用樹林亂石這些天然的自然環境向前行進,很普通的並不是戰士的野人都能輕易做到這一點,就好像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
威爾矮身,發出輕輕的噓聲,讓羅柏保持安靜,別動。羅柏本想閃身躲避到一亂石後麵,威爾叫他別動,他就隻好站住,雖然他自己並不願意就這麽傻瓜式的站在亂石後麵的道路當中。
羅柏無聲抽劍,緩緩的,餘光瞄一眼威爾,威爾那家夥竟然連刀劍都沒有出鞘,蹲在岩石下好像準備看他的表演似的,要知道敵人馬上就從亂石後麵出來了。
羅柏有點懵,這些不可信賴的家夥是要他一個人麵對六個野人?!
他微微偏頭看向身後側的科林,那家夥貼上了巨石壁,要不是羅柏知道他在那裏,他幾乎無法發現他。那地上的一排六枝箭都比他醒目多了。
至於他的有血脈關係的叔叔班揚,居然還是藏身在他的溫暖如春的岩石縫隙裏,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的藏身可真是夠遠的。
要不是知道叔叔班揚是首席遊騎兵——不管科林的名氣多大,也不管東海望的司令卡特·派克有多麽血勇,他們都對叔叔是心服口服的——要不是知道這些,羅柏一定會把班揚劃歸為膽小鬼係列,並在戰鬥結束後以領主之尊對他強行斬首——因為北境領主也對守夜人是沒有管轄權的,要斬首隻能強行。
然後突然之間,亂石後邊走出來了一群衣衫破爛的苦臉人。
這幫人顯然沒有想到亂石後麵的大道當中,站著一個衣著臉色冷峻的少年。
這少年雙手握劍,長劍明晃晃的,一看就知道是好鋼鍛造。少年的羊毛外套看起來非常新,雖然上麵有些殘雪,羊毛外套的扣子都是亮亮的金色,很顯然那是黃金扣。對於白銀和黃金,野人們是非常有眼力的。少年的披風,皮靴,手套,帽兜,全部是滾了細絨毛邊的。做工精良高檔。
一個南方的貴族少年。
相比之下,野人們就有點慘不忍睹。
他們的衣服披風都是各。色。係的布匹縫補在一起,藍一塊紫一塊黑一塊紅一塊,每一種顏色都看起來很髒,汙漬明顯,臉上都是被冰霜凍過的薑黃色,就好像大病初愈的憔悴。
“嘿,小子,就你一個人嗎?”隊伍最前麵的高個子有點底氣不足的說道。他是個光頭,手裏的武器是一把鏽跡斑斑的戰斧,戰斧的斧刃上有好幾道缺口。
“史蒂夫,他是個貴族,附近一定有他的衛兵。”一個長頭發的女人暴躁說道。她手上是一根長矛,矛尖看起來是新磨過的,亮光閃閃,非常鋒利。要不是她的尖細聲音,羅柏不會想到她是個女人。女野人的目光充滿了警惕,但依然掩飾不了她的危險和殘忍。羅柏的灰風要攻擊獵物的時候,就是那種目光。
“我沒有衛兵,我叫羅柏·史塔克,我是北境少主。我以先民諸神和史塔克家的名義起誓,隻要你們放下武器,北境和平接納你們,絕境長城的守夜人軍團也不再是你們的敵人,守夜人的五百裏贈地上,有你們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