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許氏老族長的懇求
第251章
“車子，車子至少被衝走衝毀了七輛……”王班頭站在何璟晅的身邊，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呢喃道。
“沒有人失蹤吧？確認人都已經脫離了危險沒？”何璟晅看著混濁的洪水之中夾雜的樹枝、野草、斷木等雜物，眉頭皺了皺，又向後退了數步，這才朝著剛剛趕到了身邊來的許有三詢問道。
“衙內，我已經數過兩遍了，確定一個人都沒少，都活著，我們都活著。”許有三喘著粗氣，顧不上那瓢潑的大雨淋濕了全身，用力地抹了一把臉之後，用那種帶著哭聲的聲音大聲叫嚷道。
“能活著就好，至於東西，都不過是身外之後罷了，隻要人還活著，就有希望。”何璟晅深深地看了一眼許有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地說道。
許有三扯了扯嘴角，點了點頭。“是啊，隻要人還能活著就好……”
“衙內，衙內……”遠處，隱隱地傳來了焦急的呼喚聲，何璟晅有些愕炙地扭頭望去，就看到了趙班頭牽著坐騎，分開人群，正焦急的大聲叫喚不已。
看到了趙班頭，何璟晅不由得心頭停跳一拍。“趙班頭，我在這裏，我爹怎麽樣了？！”何璟晅再也顧不上維持英明神武的形象，朝著趙班頭的方向趕去，一麵大聲喝道。
“衙內您沒事？太好了，大老爺他也沒事，大老爺跟我們剛剛才離開堤壩，堤壩居然就在我們身後邊塌了，小的是奉了大老爺之命，趕過來看衙內你有沒有事。”趙班頭看到了何璟晅後，無比慶幸地長出了一口氣，一抹臉上的雨水大聲叫道。
此刻不得不大聲，因為雨水聲還有洪水的波濤聲實在是震耳欲聾。
何璟晅不由得長吐了一口濁氣，目光掃過緩坡上的那些百姓，全都渾身濕淋淋的，呆若木雞。
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朝著趙班頭說道。“先不用管我，趕緊去多找一些差役來幫忙，將這些許鎮的百姓安排好，別弄出什麽風波來。”
“小的遵命，這就過去喚弟兄們來幫忙，王兄弟你在這裏好好的看著衙內，千萬別出什麽意外。”
趙班頭匆匆的離開了，但是在場的百姓們，也漸漸的回過了神來，有的人啊，嚎啕大哭，有的人捶胸頓腳。
洪水不僅僅是吞沒了他們的田地，還有那些未收獲的莊稼，更有他們居住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房舍和家鄉。
他們就已經變成為了一群無家可歸的災民。孩子的哭聲，年輕人的吵鬧聲，以及老人的長籲短歎聲混雜成一片。
幾名許氏宗老麵麵相窺，每一個人的表情都顯得那樣的苦逼和無奈。
“七叔現在怎麽辦？咱們的家園都已經被洪水毀掉了。”一位許氏宗老哭喪的臉，眼巴巴的看著七叔公道。
“毀掉了……都沒了，什麽都沒了。”另外一位宗老老淚縱橫，此時，大雨已然漸漸的止歇，也不知道是不是雨水被那洶湧濤天的洪水給嚇停了。
雨漸漸的停下，但是，原本該聳立著許多民宅的許鎮所在，現如今，在洪水中仍舊能夠頑強聳立的建築物，已然隻剩下不到一半。
“休得胡言，什麽叫什麽都沒了？”七叔公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名宗老，抬手指了指身後邊那些失魂落魄的許鎮百姓。
“隻要有人在，哪怕是錢財土地房舍什麽都沒有了又怎樣？”
“七叔公說得沒錯，隻要咱們許鎮的百姓還在就好。”
“是可七叔公，家都沒了，今年的收獲也全沒了，這洪水什麽時候能退還不清楚，更重要的是，咱們怎麽熬呀……”
這話不禁讓七叔公黯然無語，同樣也讓何璟晅心頭一沉。是啊，許鎮雖然不算大，但也不小，兩百來戶的百姓，一千多的百姓無家可歸。
這可真不是小事情，唯一令人慶幸的就是，在如此濤天的洪水跟前，沒有死掉一名百姓，這絕對是奇跡。
隻不過，一千多位老百姓的家園毀了，田地毀了，房舍毀了，想要恢複過來，那絕對是長期而又艱巨的任務。
重要的是，如何讓這一千多名老百姓情緒穩定，這才是最大的問題。何璟晅此刻拿腳趾頭想一想，都能夠想象得到，自己老爹在考慮這個問題之時，會有多苦逼與苦悶。
“諸位老丈你們……”就在何璟晅沉思的當口，看到許氏諸位宗老都連袂而至，然後整齊劃一的朝著何璟晅深深一禮。
“若非是衙內執意堅持，我等焉有逃離的機會，救命之恩，焉敢相忘……”
“不用急著來相謝於我，你們還是好好的想一想，該怎麽去麵對你們族中的那些人。”何璟晅臉上沒有半點的喜色，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這些人之後，轉身便走。
一群渾身濕透的，在那大雨過後的冷雨之中瑟瑟發抖的宗老，此刻就像是一群秋後的鵪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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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地昏黃起來，何璟晅也來到了城裏。那些新到城中的難民，這幾天自己花錢安排在了客棧裏。
因為有了一辦喜事終老的安撫，所以百姓們的情緒很穩定。而這個時候，這位許氏一族的族長也總算清醒了過來。
何璟晅終於在一個房間裏麵見到了這位寧死不屈固執到死的許氏族長。當何璟晅進行跨步進入房間的時候，這位老族長已經一臉羞愧與懊惱的拜倒在地。
何璟晅淡淡一笑，看著那位族長。“族長大人何以如此大禮跪拜在下？”
“老朽愚昧，自顧自己的私心，而險些將族中婦孺置於死地。”族長滿臉愧色說道。
“你應該跪拜的還是你祖宗父母和你的宗族親眷，而非在下。”何璟晅去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淡然的道。
陪同何璟晅入內的七叔公許平不禁有些尷尬，看了眼自己的二哥，又看了一下何璟晅，正要開口說話。
何璟晅先開口，打斷了許平的說話聲。“許族長，如果有什麽想法盡管說出來。”
“何衙內，如今我許氏祖地盡毀，家園破碎。這該如何是好，還請衙內知會縣令大人。救我許氏宗族過千百姓。”許族長許宣一邊流淚一邊說道。
看著這位淚流滿麵痛苦無比的許組長。何璟晅的心中也有些戚戚然。許氏宗族，兩百多戶近過千人口。現如今可謂是家園盡毀，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人都還活著。
但問題在於，現在洪水已經將整個許氏宗族祖地吞沒。想要回去，怕是得等待很長的時間才能重建家園。
重要的是許鎮堤已經毀壞，當年許鎮堤的修築，乃是江南總督下令，集數千民夫之力，耗費銀兩過萬，耗時近半年之久。
請洪水彌漫，災情不明。這樣的時候，別說是何景軒的老爹沒辦法處理，就算是江南總督也隻能是兩眼一抹黑。
何璟晅考慮了一番之後緩緩說道。“此事先待洪水退去之後再做計較，現如今還請你們安心居客棧。另外，你們也應該好好的想一想，該怎麽辦，單靠官府，那也是不可能的。”
至少何璟晅自己也不相信官府能夠將這些許姓百姓的家園盡複其貌，如果真的官府能夠做到那樣的地步，為何在古代每有大災之後必生大亂？
所以，現在何璟晅自然也不可能跟這些死腦筋的許氏宗老和族長翻臉，畢竟還需要他們的威望來約束那一千多的許鎮百姓。
許宣朝著何璟晅一揖到地，顫巍巍地道。“衙內所言及是，老朽等一定會好好的合計合計，不過還請衙內看在過千黎庶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