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6章老伯
老爺子七十多歲，一臉皺紋，十分蒼老，衣著舊得不能再舊，一看就是個苦命人。
“小夥子，慢！”老爺子跑到張凡跟前，急急地喊道。
“老伯，什麽事？”
“小夥子，讓我再看看，讓我再看看……”他一邊說，一邊伸出手要拿烏龜。
張凡便把烏龜遞給他。
他低下頭，雙手把烏龜緊緊摟在懷裏，心疼地撫摸著烏龜背上的裂紋，像是撫摸自己的孩子，嘴裏不斷念叨：“小綠，小綠，你沒事吧……小綠……”
聲音哽咽，昏花的老眼裏，積滿了淚水。
“老伯，這烏龜……”張凡見狀，心中已然明白，這烏龜應該是老伯的寵物。
“唉，它是我的老夥計，陪我四十多年了。我三十多歲時，它就跟我作伴兒……”老爺子顫抖說著，撫摸烏龜的那雙老手，看上去像是鬆皮，手指微微地顫抖。
張凡看見那雙手上有許多開裂的口子，口子裏滲出血絲：應該是凍裂了，沒上藥，又幹重活，導致皮膚慢性炎症，遷延不癒。
這麽大歲數了，還得幹活。
生活不易，老來更難。
張凡一陣心酸，問：“怎麽回事？是他們那夥人搶了你的烏龜？”
“不是搶，跟搶差不多。我老伴最近得了腫瘤，要手術，醫院讓我們交十萬塊手術費。十萬哪，對於我們這樣的人家來說，十萬可不是小數字。我把一輩子的積蓄都取出來，又向幾個老朋友借一些，但也還是差三萬多塊。”
“家裏能賣的都賣了，房子就是一間小平房，屋頂漏，快倒了，要價六千塊都沒人要。後來，我想到了這隻烏龜，因為它是挺珍惜的綠寶石品種，而且，它還能給主人預報天氣，早晨看它背上，隻要是有細水珠，今天肯定下雨……以前有人出八千塊要買，我沒舍得賣。現在為了救急，就把它抱到街上，想賣一萬塊錢。”
“倒黴呀，被那個叫麻哥的看見了，二話不說，扔下一百塊錢，就硬把烏龜抱走了。我追上去討還，被他們給踢了幾腳，這腰都快踢斷了。先生，你給評評理，就是一隻食用的海龜也不至於隻值一百塊錢吧？好，一百錢，你搶去就是了，咱鬥不過你麻哥，可是，你不能害它呀！”
老爺子越講越激動，淚流滿麵，哭得像個小孩子。
張凡歎了口氣，道：“好吧，老伯，你把烏龜抱走吧。另外，我給你開個方子，你去藥店抓一副藥，喂給烏龜，也許能治好它的傷。”
老爺子搖了搖頭，“我老伴醫療費還沒湊齊呢，我哪有錢給它抓藥！小先生，我看你是個愛心人士，你有錢給它治傷，你就抱回家吧。”
老爺子說著，把烏龜送回到張凡手裏，轉身便走。
“慢，老伯，請等一下！”
張凡喊道。
老伯停住腳步，回身過來，一臉為難：“小夥子，你留下它吧。我實在不忍心親眼看著它慢慢死去，小夥子……”
老伯說著，眼淚又落了下來。
張凡走上前，“老伯，我不能白要你的烏龜，我付你錢吧。”
老伯急忙擺手：“不不，它現在快死了，不值錢了，不值錢了。”
張凡不由得對老伯肅然起敬：在老伴急需錢的情況下，仍然保持著做人的尊嚴和原則，真是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
老伯雖然窮困，但他的精神卻是高貴無比！
“老伯，我會治好它的。你剛才說，你是不是想賣一萬塊？”
老伯搖了搖頭：“小夥子，最初的賣價和現在不一樣，它快死了，不值錢了。你要是好心，就收養了它，能治好是它有命，治不好，也沒辦法。”
老伯說完，轉身便走。
張凡又要說什麽，忽然林巧蒙在身後扯了扯他的衣角，低聲道：“別急！”
“咦？”
“觀察一下是不是騙子！”
噢。
林巧蒙夠機靈的，她擔心剛才所有這一切，包括麻哥他們那夥，和老爺子是一夥的，都是一出戲。
不過，張凡以他的直覺，認為老伯應該不是麻哥他們一夥的。
但不能說林巧蒙的提醒沒有道理。現在的騙子騙術太高明了。
張凡點點頭：為了保險，還是觀察一下再說。
於是，張凡和林巧蒙帶著烏龜上了車，啟動汽車向前開走了。
大約走了五十米，張凡從後視鏡上觀看，老伯一直在朝相反的方向走，沒有一點回頭的意思。
張凡和林巧蒙相視一笑：這樣的話，應該不是騙局！
張凡把方向盤一打，在路麵上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彎，直向老伯追去。
在一個街角，終於追上了老伯。
停車下來，兩人跳下車，堵在老伯麵前。
“你們怎麽又回來了？”老伯有點蒙。
林巧蒙把一隻塑料袋遞給老伯：“老伯，我們不能白要你的烏龜，再說，伯母急著用錢，救命要緊，我們想幫助你一下，你千萬別推辭呀。”
“姑娘，我們素不相識，你們幫我給烏龜治傷，我就相當感謝了。”
“不，老伯，伯母的病拖不得。這裏麵是五萬塊錢，你拿去給伯母治病吧。”
“五萬塊？”老伯眼睛都圓了，他簡直難以相信這是真的，“這……這怎麽能行？我拿了你們的錢，以後，我可是還不起呀！”
“錢是送你的，不需要還。”
“你……”老伯看了看林巧蒙，又看了看張凡。
張凡親切地笑了：“老伯，這錢你收下吧。我是窮孩子出身，家裏也遇到過交不起醫療費的難事，將心比心，我知道你現在有多麽不容易……你不要客氣，收下吧，收下，我們心裏會好受些。”
說著，把塑料袋子往老伯懷裏緊緊地塞住。
“這……”老伯淚水湧出來。
“別介意，老伯，這點錢對我們來說算不了什麽；對你來說卻能救命！這錢留在我們手裏，不如在你那裏作用大！”林巧蒙拉住老伯的手道。
“好了，老伯，我們有事要辦，不能送你去醫院了。我再給你留個電話，遇到什麽事，可以打電話找我，需要錢，需要人幫忙，都可以找我。”
張凡說著，拿出一個小紙條，把手機號寫上去，遞給老伯。
在老伯驚詫之中，張凡和林巧蒙重新上車，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