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萌萌的小男孩
窗簾是大開的,簡單的素白色窗簾被人規規矩矩地挽在窗戶兩側,晌午的陽光瀟瀟灑灑地穿透玻璃窗射進這間四四方方的病房,將壓抑的病房暈染出一絲溫暖的色彩。
路南軒靠在病床右側的看護座椅上,他也是趁秦毅楠不在才來,現在的他隻要一出現,就會被趕的遠遠的。
路南軒神色疲憊,兩隻眼珠裏布滿了通紅的血絲,看起來神態萎靡不振。
而令他神態萎靡不振的根源自然就是他身側病床上躺著的夏梓言了。
這麽多天過去,她的心電圖雖然比起之前好轉,但是整個人如同破敗的布娃娃一般,聊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
路南軒從沒有一刻像此刻一般這麽後悔與痛恨。
看到夏梓言失去了往日的靈動與機敏,他的心裏像是比被針紮過了還要疼。
如果可以,他就算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希望能夠換她幸福安康。
畢竟,一個活蹦亂跳的夏梓言,比一個動彈不得麵色慘白的夏梓言,更像夏梓言。
自從路南軒從心底裏確定了自己對夏梓言的感情後,他就陷入了一日複一日的內疚與恐慌。
他害怕夏梓言會就這麽永遠沉睡下去,再也不願意醒來看他一眼。
如果說他對她的利用是一定要受到懲罰的,那麽,可不可以,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他。
路南軒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目光眷戀地在夏梓言瘦弱蒼白的小臉蛋上流連忘返,一時之間看得舍不得停下來。
突地,有熟悉的轎車刹車聲在窗戶外響起,打斷了路南軒的思緒,他起身,走到窗戶旁,順著刹車聲的聲源處往下望,果然看到了秦書墨的小跑車。
秦書墨來的很匆忙,愛車在這麽多天的奔波中沾染了不少灰塵,灰土將原本的車色覆蓋住,一向愛車如命的他竟連一次也沒有清洗過。
視線盡頭處,秦書墨還未等車子停穩就打開車門下了車,手上還拎著大包小包的。
他徑直進入醫院大門,順著通道來到了電梯門口。
隨著“叮咚”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秦書墨正準備走進去,卻發現角落裏站著一個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穿著著實算不上華貴,可自身卻有著一股華貴無比的氣質,像是天生自帶,無法受一些身外之物束縛一般。
見到有陌生人進入電梯,小男孩眨巴了一下大大的雙眼,兩隻烏溜溜的眼珠好奇地盯著秦書墨看著。
倒是半點不怕生。
秦書墨被這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吸引住了,左右電梯裏無人,他便側過身打量了一眼小男孩。
隻這一眼,立馬就讓秦書墨驚了驚。
這男孩的眉眼與輪廓,竟是讓他感到萬分熟悉的。
秦書墨是一個寧願相信陰謀論也不願意相信巧合論的人,他對這個小男孩的來曆和身份起了濃厚的興趣和猜疑。
但還未等他秦書墨做出什麽動作,他就看到那個小男孩睜大雙眼,呆呆萌萌地盯著自己望著。
秦書墨一愣,繼而臉上緩緩浮現一個笑容。
他對著這個奇怪的小男孩很難起什麽防備之心,反而覺得看到他的臉蛋就覺得很親切。
所以他很難得地微微低頭,主動上前問他:“一個人跑出來了?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一瞬不瞬地看著秦書墨,大大的雙眼裏流露出一絲害怕:“媽媽說再生病就不要我了,她掐我,我害怕,就躲出來了。”
猜測應當是小孩子父母特有的哄騙小孩子的招數,秦書墨並沒有放在心上,但看到男孩小心翼翼的神色,心裏還是莫名地有些揪緊。
至於掐小孩,他雖無權置喙,但心裏也不免有些怨懟。
這麽可愛乖巧的孩子,真難想象,竟然真有父母舍得打罵恐嚇。
秦書墨不由地摸了摸他細絨絨的短發,輕歎一聲道:“記得你媽媽在幾樓嗎?叔叔送你去找媽媽好嗎?下次不要亂跑了,媽媽找不到你可是會擔心的。”
小男孩掐了掐手指,垂頭掙紮了一會兒,像是在心裏做了一番心理鬥爭才緩緩抬頭道:“三樓,叔叔。”
秦書墨對他的乖巧更覺滿意,他不禁又摸了摸孩子的腦袋,讓電梯停在了三樓。
電梯門自動打開,秦書墨將男童抱起來,抱在了懷裏,手裏軟軟的幼童身體帶著特有的招人喜愛的奶香,秦書墨抱著他,心裏沒來由地一掃了過去那麽多天的陰霾。
男童被他抱著,很小心翼翼地挽住了秦書墨的脖頸,兩隻大眼裏麵裝滿了心滿意足的喜悅,可愛到險些要將人萌化。
秦書墨邊走邊打量了男童一眼,起先的熟悉感在這個時候顯得越發明顯了起來。
可他翻遍了記憶,也沒能回想起來這個小男童究竟和記憶中的誰的麵孔重疊了。
突地,一道畫麵如閃電般從腦海中掠過,快得讓他看不清摸不著,他正要細思,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響起。
是高跟鞋特有的清亮聲響,踏在走廊上激起極大的回音,將高跟鞋主人的焦急與慌張暴露無遺。
秦書墨下意識順著聲音源頭看了過去,果不其然看到一個中年女婦人神色焦慮地跑了過來,在看到秦書墨手中的男孩後,她重重地籲了一口氣,“梆梆梆”地踩著高跟鞋迎了上來,連忙就要在秦書墨的懷裏搶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跑哪去了,媽媽找了你好久。”說完,她一臉警惕地抬頭看了一眼這個懷抱自己兒子的陌生男子。
猝不及防的,男童就被這個自稱其媽媽的中年婦人抱了過去。
秦書墨被中年婦人狐疑的眼神看得有些尷尬,他後退一步,脾氣很好地摸了摸鼻頭,沒說話。
可奇怪的是,那中年婦人的視線在觸碰到他麵孔之後,由狐疑瞬間就變成了警惕和驚慌。
雖然對自己的外貌沒有多麽深刻的認識,可秦書墨自認為自己還沒醜到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這婦人的神態變化之劇烈將他驚到了他,腦海裏有疑點在隱隱約約地浮現,可他還來不及說些什麽,就看到這婦人慌慌張張地抱著男童順著來時的方向跑掉了。
秦書墨沉吟了一會兒,沒再深究,隻當這是個小小的插曲,很快地就將之拋之腦後了。
夏梓言現在還在病床上安安靜靜地躺著,對秦書墨來說,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比她更令他在意的事物了,從手術後,這已經是第三天了,醫生說各項生命指標逐漸正常了,醒來估計也快了。
秦書墨接替了路南軒以後,路南軒就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醫院,當晚,秦書墨就以看護的身份靠在病房外待了一晚上。
值得一提的是,當晚九點多的時候,有過去的老同學在通訊軟件上給他發了訊息。
訊息是一段簡單的小學的同學會邀請通知,秦書墨自工作以來已經很少參加同學會了,至於小學同學,還在聯係的都少,更別說什麽聚會了。
也不知道這次的聚會是哪個心血來潮的無聊人士發起的,秦書墨簡單地掃了一眼就準備刪除訊息,卻沒想到訊息後麵還附帶著一個小學畢業照。
畢業照已經很有些年份了,在歲月的磨洗下,被覆上了一層淡淡的黃色。
但畢業照被保存得還是很完整的,除了微微泛黃以外看不出任何其他受磨損的地方。
可畢業照上方,被主人人工添加的一行鮮紅的“老朋友,你們還好嗎?”就顯得矯情了一些了。
秦書墨這麽多天以來,被公司的事和夏梓言的事忙得心力交瘁,這會兒看到這個畢業照,本是不打算予以理會的。可下一瞬,照片上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很迅速地抓住了他的視線。
秦書墨皺眉,將畢業照點開放大。
照片上的小男生正是小學畢業的年紀,皮膚白嫩,雙眼烏黑澄澈,看起來倒是粉嫩青蔥得很。
這個麵孔緩緩地與白天時在電梯裏撞見的那個粉雕玉琢的小男童的麵孔重疊了。
雖不說二人是十分相似的,可相似度打個六分卻也是綽綽有餘了。
可最令人驚訝的不在這裏。
而是,照片上的這個男學生,分明就是秦書墨他自己!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秦書墨整個人都震驚了。
怪不得他今天在見到那個男童的第一眼就覺得萬分眼熟,怪不得他會對那個男童感到萬分親切!
這些的疑點在這一刻得到了解釋。
可是世界上當真有這般相似的兩個毫無關係的人嗎?是巧合?是預謀?還是另有隱情?
想到電梯裏遇到的那個看上去怯生生,但又別有氣質的男孩,秦書墨心裏的疑惑更重了。
可是緩緩地,又有一個猜測隱隱約約在他的腦海裏成型。
秦書墨不再多想,他站起身離開休息座椅,順著走廊向前走,走到走廊盡頭處,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月色慘淡,潑灑在窗外的水泥地上,像是給水泥地添了一層淺淺的河水。
秦書墨倚靠在窗口旁,眼神冷淡地穿破虛空投射到平地上,對電話那頭等待任務的人說出的話同樣也冷淡無比:“調出這家醫院的所有視頻和病人資料,我要查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