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一頭霧水
這一次突厥的開戰，打的邊境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就在前一日，姬三公子還和淮郡王在盤點他們到來北部邊境這些日子的作為，琢磨著今年冬天太冷，而且北部的冬日很長，直到三月都很冷，可以撥出一筆銀子買一些保暖的棉衣和棉被，分給那些在之前的戰亂中失去了家人的士兵的家屬們，讓他們今年的日子能好過一些。
結果，第二日天還未亮的時候，便有熟悉的手下前來稟報突厥異動，軍馬或將抵達城外。
哪怕是即將過年，城牆上也是有士兵輪值的。而有經驗的老兵，可以就著遠處塵土飛揚的程度、地麵震動的幅度等幾個因素，粗略的判斷出有多少兵馬正在急速趕路，大概多長時間他們會抵達城門前。
老兵們從中得出結論後，慌忙的派人跑回城裏向將軍們稟報，而等姬三公子和淮郡王拿著新帝賞的西洋鏡來到城樓上的時候，姬將軍等幾位將軍已經裹著厚厚的狐裘站在城樓上了望遠方了。
肉眼看不到的遠處，可以通過西洋鏡看的清楚。
那隱隱約約的出現在西洋鏡中的密密麻麻如螞蟻般的小黑點和飄蕩在半空中的旗幟，清楚的昭示了一切。
姬三公子氣的狠狠錘了城牆一下，手瞬間磕破了皮，血染在了暗色的城牆上。
“這馬上要過年了也不讓咱們過個舒坦，而且這時候來打仗，突厥的人都瘋了不成？”
淮郡王跟著眯起眼睛來，理性分析，“現在外麵天寒地凍，大雪紛飛，光是在行軍的路上和夜晚休息的時候的保暖就是一個極大的難題。他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最難的時候來，怕是有什麽原因在。”
姬三公子冷嗤一聲，“左不過是自家東西不夠吃，隻會來人家家裏蠻橫搶掠的小偷罷了。”
姬將軍看他一眼，搖搖頭，低聲命身邊的親衛去尋來手下，準備就在城樓下的帳篷裏，緊急商討一下如何對敵。
姬將軍的身體還沒有好全，大病未愈使得他臉色蒼白，整個脖子和下巴都被圍起來也還是止不住的在咳嗽。
姬三公子見不得他這般勞累，轉身走下城樓，一邊交代身邊人去寫戰報，然後安排好往京都送戰報的士兵，必須保證要第一時間送達，一邊招
呼來一小隊的士兵，囑咐他們去街上，挨家挨戶的告誡百姓們這幾日不要隨意出門。
淮郡王沒有急著離開，在問了城牆上值班的士兵們一些事情後，才擰著眉毛下樓。
這次突厥的兵馬來的沒有預兆，讓人覺得莫名其妙。而在他們第二天下午抵達城門外之後的行為更是讓人看不明白他們的目的。
浩浩蕩蕩的，站在城樓上一眼看不到邊際的兵馬在抵達城外之後，竟然就地紮營做飯，飄渺的霧氣帶著食物特有的香氣徐徐升到半空中。
城樓上，輪值的士兵們手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兵器，嚴陣以待。
老兵們仔細觀察過後，眉頭緊皺，“他們可能會選擇今夜攻城。”
他的旁邊站著一位年輕的士兵，此時正拉弓射箭，擺好姿勢，努力的向城樓下射去。
但遺憾的是，這些突厥的士兵們選擇紮營的地方剛好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他表情訕訕的收起弓箭，不解的問：“晚上攻城嗎？可是他們趕了至少一天的路，身體不疲憊嗎？而且自突厥趕路到這裏，至少要十天的時間，連日趕路之後再進行攻城，士兵們還有那個體力嗎？”
老兵聽了，意味深長的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你且看城門外地上那不薄不厚的積雪，在這裏紮營睡上一晚，隻怕第二日起來就能有兩成的士兵凍病，到時候還打什麽？氣勢都沒了。”
新兵更不解了，“所以他們這時候來攻城，圖什麽？”
“天寒地凍，士兵們需要更加保暖的衣物，路上積雪上凍，趕路更加麻煩，就連火攻的威勢在這樣的天氣下都弱了許多……”
這時，一股好聞的香味由遠及近，幾位火頭兵端著托盤走上來，將托盤中還冒著熱氣的湯碗挨個分發到每一位輪值的士兵的手中。
碗裏的湯色奶白奶白的，上層漂浮著少許的蔥花。湯裏麵一顆顆拇指大小的丸子你挨著我，我挨著你的擠在一起，雪白剔透，看著就很有食欲。
新兵好奇的抿一口湯，眼前一亮，“是魚湯！”
說著，他不怕燙的將湯和丸子一齊往嘴裏一倒，一個個軟軟嫩嫩，咬開的時候還往外爆汁的魚丸被他吞下去，微燙的湯下肚，讓他身上都暖起來了。
“好喝！”新兵意猶未盡的舔了舔碗沿，眼中閃爍著喜歡。
火頭兵嘿嘿一笑，“後廚還烤著好幾隻羊呢，那個味道香的呦，聞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你們大冷天的還要站在城牆上輪值也是辛苦了，姬將軍說了，今晚的肉和米飯管飽，讓大家可以敞開了的吃。”
新兵興高采烈，“姬將軍真好！”老兵低著頭慢吞吞的抿著湯汁，很是珍惜。
等火頭兵走遠了，新兵好奇的看著身邊的老兵，“有肉吃，有米飯管飽，你怎麽看著不太期待，不怎麽高興的樣子？”
老兵看著他歎氣，“如果吃完了之後就要上陣殺敵呢？”他伸手指了指城門前。
新兵一下子沒了胃口，身上也仿佛被潑了涼水一樣冷了下來。
天空中突然飄下來一朵朵雪花，其中幾朵雪花隨風飄蕩到了碗裏，瞬間融化成了雪水。
老兵和新兵齊刷刷的抬頭，抓住兩朵調皮的雪花，感受著掌心的濕意，“下雪了！”
或許是下午這場不大不小的雪來的太過出人意料，這些突厥士兵們吃飽喝足了之後並沒有選擇攻城，而是稍稍後退幾公裏，就地搭建起營帳，用木柴等易燃物燃氣火堆，就地紮營休息了。
城牆上緊張了一下午的士兵們和姬三公子、淮郡王等人都十分的錯愣。
仿佛，這些人特意過來就是為了嚇唬他們一頓，在他們麵前熱熱鬧鬧的做一頓好吃的饞饞他們似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過，不立刻開戰就是好事，等到很晚很晚的夜間，下午喝了一碗魚丸湯，晚上又飽飽的就著羊肉吃了兩碗米飯的士兵們，心情很好的回了自己的住處。
第二日清晨，這些突厥兵馬的具體數量、所屬的部族，將領們的名字一一被寫明在宣紙上，呈到了幾位將軍還有姬三公子、淮郡王的桌子上。
這士兵和馬匹加起來大概三萬不到的突厥兵馬在紮營之後，仿佛就安住下來了。除了每日的操練，再看不到士兵們的身影。隻密集的營帳和每日兩次準時往天空中漂浮的霧氣，昭示著他們的存在。
大楚王朝邊境的將領和士兵們不解的同時，隻能一邊派人前往其他城池請求支援，一邊更謹慎的提防他們，為隨時可能的開戰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