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春闈榜單
春闈連著考九天,就在春闈考試的最後一天,忙完了所有事情的秦王帶著自己的親衛啟程離開京都。
太後娘娘對此自然是不舍的,她丈夫已經去世,母族算不得生疏但是也沒那麽親近,現在隻有兩個孩子讓她最為掛念了。再兼有禮親王這個例子在前,她就想讓秦王也能長長久久的留在京都,在自己跟前。
但是,在秦王與她長談了一次之後,她也痛痛快快的點頭放人了。甚至還讓最信任的宮女紅霞整理出了一些補品和質地上佳的首飾,一股腦的賞賜給了秦王妃,讓秦王給帶去鬆州城去。
這一日,天氣放暖,呼嘯了一個冬日的寒風也停下了肆意的腳步。
藍天白雲間,穿著鎧甲的秦王有些無奈的看了自己這個親弟弟一眼。
三皇子謀害先太子的事情已經審出來了,曾參與其中的五皇子、八皇子等人,或是已經去世或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後宮中參與謀害先太子的後妃們也被一場疾病奪走了性命,用生命了結了因果。
可以說,太後完成了自己的承諾,讓那些害了她長子的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如今被封為親王、郡王的皇子們都已經回到了封地,能威脅到母後和皇帝幼弟的勢力已經不存在,秦王自認朝堂上的博弈不是他能左右的,因此才準備這時候離開。
新帝眼神不舍的看著自己的兄長,因為個子沒有兄長高,還得仰著頭才能看到兄長的臉。
他瞅了眼整整齊齊的站在兄長身後的親衛們,想了想,伸手拍了拍兄長的胳膊,“二哥,等母後壽誕,你可一定要帶著二嫂和侄子回京都看看。”
秦王點頭應下。
新帝心中還有許多話想說,但是等對上秦王的眼神後,又化為歎息飄散了。
不多時,秦王帶著親衛們離開京都的城門,返回鬆州城。而考院中,考生們剛剛安置好自己,考卷正在下發。
……
三月下旬,隨著盤中縣最後一位天花病人被治好,這次盤中縣的天花病情被徹底的畫上了句號。
太醫們即將回京都,而封寒笙也和白芨並幾位幕僚先生熬了幾夜,寫出了有關種植地蓮葉的奏折。
因事先考察過,再有曾經在台州的種植果樹的經驗在,封寒笙用非常樸實的話語在奏折上寫明了地蓮葉的特性,種植後的利弊關係,甚至產出過多可能導致的後果,天氣不好可能導致的後果等,多是之前跟小妻子討論過的內容。
等太醫們離開,奏折也被送到京都之後,封寒笙便開始忙活大楚王朝與吐番之間的貿易往來的事情去了。
也是三月下旬,九公主都回鬆州城好些日子,鬆州城的一些官員們都在暗地裏猜測一些有的沒的的時候,吐番王終於下了正式的拜帖,要以女婿的身份,來鬆州城接他的公主妻子回家。
拜帖被送過來的時候,秦王已經帶著親衛們回來了。
有秦王在鬆州城坐鎮,仿佛
心中都有了底氣,封寒笙稍做處理之後,將拜帖送到了京都,然後就等著吐蕃王的到來。
時間有時候走的很慢,但有時候又仿佛走的很快。
進入了四月,離靜姐兒的生辰就近了,封寒笙和林詩茵最小的小女兒,也要滿兩周歲了。
女兒生辰的前幾天,林詩茵清晨起來後,對著鏡子照了照,半響後摸著臉頰有些悵然,“我也老了。”
她身後正在給她梳頭的茉莉和米蘭聽了嚇一跳,下意識哄她,“夫人哪裏老了,還年輕著呢。”
林詩茵看了眼銀鏡上的她們,再次摸了摸臉頰。以前兩頰上飽滿的肉肉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一點點沒了,現在顴骨雖然沒有明顯的凸出來,但是也能感受到臉頰微微的凹陷,眼眶微微下陷,輪廓明顯不似十幾歲時那般飽滿了。
她在這突然傷春悲秋起來,米蘭和茉莉對視一眼,都有些手足無措。
這時,帶著兒子晨起鍛煉的封寒笙帶著一身的熱氣走了進來,上前拿了根眉筆,然後屏退了丫鬟們,邊手忙腳亂的給林詩茵描眉邊道:“府上的采買清晨買到了一簍鮮蝦,剝殼之後,做成了你最愛吃的鮮蝦餛飩和蝦餃。”
林詩茵惆悵的眼神瞬間變成了充滿食欲的小眼神,還暗自吞了吞口水。
封寒笙注意到了她這個可愛的表情,沒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然後趁著左右無人,湊近了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
最後,在林詩茵生氣的瞪他的時候,從妝匣中取出一枚梅枝雕成的簪子,插到她的發髻裏,順便再偷親她一口。
銀鏡被丫鬟們收拾的極好,上麵沒有絲毫汙漬,可以將人照的纖毫畢現。
林詩茵看看鏡子中的那支簪子,剛才豎起來的小眉頭立刻收回去了。
自他們成婚以來,每年她的生辰日封寒笙總是要給她準備點驚喜,且每年不變的是會送她一根自己親手雕成的簪子。
這種木簪子並不值錢,但是因為是封寒笙在不管閑暇還是忙碌的時候都親手雕刻而成的,代表了他對自己的心意,因此林詩茵十分珍惜。
封寒笙見自己的小妻子就跟被順毛摸的小貓一樣,舒舒服服的瞥他一眼,然後慵懶的打著哈欠,伸了伸小爪子,心中暗暗的呼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茵茵還沒注意到她的眉毛。
林詩茵對著鏡子欣賞了會耳畔的簪子,然後又在封寒笙的殷勤‘幫助’下穿上了紫丁香色的衣裙,這才頂著自己到現在都沒發現的與臉型完全不符的野生眉去了花廳。
修哥兒終於自他的姑父那裏回來了。
一家五口圍坐在花廳的桌子上,開始用早膳。
桌子上,有林詩茵最喜歡的芥菜鮮蝦餛飩和炸響鈴,也有封寒笙和修哥兒喜歡的醬牛肉和炸小魚,還有章哥兒喜歡的清清淡淡的白粥跟爽口的小菜,而靜姐兒麵前擺著的是新鮮的香菇蒸蛋,軟軟嫩嫩的讓她用小勺子挖著一口一口停不下來。
除了這些,桌子上還有軟糯可口的糕點,新鮮的野菜涼拌和暖胃的羹湯。
封寒笙熟門熟路的照顧小妻子,兩個兒子對視一眼,一邊填飽自己的胃,一邊抽空照顧最小的妹妹。
……
四月中旬的時候,春闈考試的榜單終於出來了。
張文生很幸運的擠進了名單內,隻要通過殿試,最差他也能成為一名同進士。
而殿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大楚王朝的帝王們在殿試上都是較為寬容的。隻要殿試的文章沒有犯忌諱,沒有水平與春闈考試的水平相差的大的讓人懷疑作了弊,幾乎都可以通過。
張文生在考試前,留的地址是客棧,因此榜單一出,報喜的人直接敲鑼打鼓的來到了客棧。
今日這樣重要的日子,考生們都聚在客棧的大堂。而客棧的掌櫃的也很上道,不僅將大堂空出來,還讓夥計們上了各種糕點茶飲給眾多考生們用。
也因此,整個客棧的學子們都知道張文生通過了春闈,成為了一名貢士。
崔勝之前與張文生關係較近,雖然很恨鐵不成鋼的認為他每日隻在房中死讀書而不出門交際這樣不行,但還是為他高興的。
在其他學子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站起來拱手道:“恭喜張兄,一朝得中。”
其他考生們也站起來,不論心中如何想的,也都你一言我一語的恭維著。
饒是張文生平日裏再穩當不過的性子,在這樣的時刻都有些飄然起來。再加上與他同屆的考生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恭維,讓他心中也升騰起了一股巨大的成就感。
客棧的掌櫃的大概是最為開心的,自家客棧出了一名貢士,這可是招財的財神爺,忙不迭地取了許多糕點和小菜過來。
張文生之後,這個客棧再無人被取中,三年一屆,考生們心中失落,也熱鬧不起來了,隻片刻便散了。
張文生手裏端著掌櫃的塞給他的熱茶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剛走到樓梯口,卻聽到兩位考生的說話聲。
其中那位年紀略長的,聲音沉穩的說:“我觀張文生這段日子每日不出門,隻在房間中認真的看書、做文章,當時還覺得他年紀小不通人情世故呢,如今卻覺得人情世故又有什麽用呢?得先考中了才是。”
另一人則道:“他也不過是誤打誤撞的吧,名次也沒有多靠前。且不像是我等,雖然沒能取中,但是與各位大人都有了點聯係,在他們麵前有了點臉麵,便是之後去他們府上當幕僚也不是不可能。”
先前那人又道:“但是這總歸不是正統的路子。我等寒窗苦讀數十年,為的不就是一朝取中,當官嗎?”
另一人反駁,“他連與官大人們應酬拉關係都做不好,如何能當上官?”
張文生喜悅的心情瞬間消退,眼眸微沉,半響一聲歎息。
“也是我太狂妄,不過前進一步,便被誇得飄飄然,這可不好。”此後,心境更加沉穩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