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嫉妒心

  時間進入臘月後,鬆州連著飄了三天的雨夾雪,濕冷濕冷的,讓人骨子裏酸軟。


  自南方過來的人很是不適應這個氣候,隻覺得空氣都是濕濕的,黏黏膩膩的十分難受。


  好在,節度使府的屋子裏都有鋪設地龍,隻要不吝嗇炭火,甚至每夜沐浴的時候連溫水都不必燒了。


  這一日清晨,林詩茵在微弱的陽光下醒來,她抬頭看著天邊的淡淡的陽光,對守在她身邊的二翠說:“今天倒是出太陽了,等中午的時候,讓人將屋子裏的被褥都拿出去曬一曬,不然總覺得有股潮氣和黴味。”


  二翠應下了,招呼著米蘭和茉莉上前幫林詩茵洗漱。


  林詩茵洗完臉之後,對著鏡子看了看,發覺眼角不似前些年那般模樣了,現在竟微微有些下垂,看上去比以往威嚴了。


  突然,她轉頭看向二翠,問道:“我今年都二十四了,時間過得可真快。二翠你也二十二了,可找到合心意的男子?”


  之前她將身邊的大丫鬟都嫁出去的時候,都是問過她們的意思的。


  而二翠,不同於那四個大丫鬟,對成婚好像沒太大向往,當時隻說還沒遇到覺得想嫁的,以後遇到了跟她說。


  轉眼間,林詩茵第三個孩子都快生出來了,她還是沒遇到。


  二翠聽了,麵色不變,隻說:“回夫人,並未找到。而且,我的性子我也清楚,不如芍藥姐姐她們賢惠機敏,能跟在您身邊就是天大的福氣了,不指望那麽容易就能找到一個包容我的。”


  林詩茵搖頭,“那等你找到了再與我說。”


  二翠脆生生的應了,然後扶著已經梳完頭的她去用早膳。


  鬆州城有護城河,因為平日裏百姓們挺愛護的,所以水質很好,河裏還能撈到一些魚吃。


  林詩茵現在講究少食多餐,清晨一碗簡簡單單的魚丸湯搭配三四個小菜就打發了。


  而此時,封寒笙正在南麵的城門口施藥呢。


  這幾天天氣冷,育養院的好多老人都病了,封寒笙見狀,便拿出之前從臨近州縣采買來的藥材熬藥湯。


  大鍋一個個的架起來,熱氣升騰到半空中,周圍的人隻覺得周身的冷氣都被吹散了。


  百姓們得了消息挨個出來排隊,對著這邊指點的說著什麽話。


  封寒笙看著越排越長的隊伍微微皺眉,轉身對站在大鍋前的醫館學徒說:“分給百姓們藥的時候速度快一些,讓隊伍行進的快些,別讓他們在這種冷天氣下等太久,容易著涼。”


  醫館學徒們齊聲應了,封寒笙又對那些守在兩邊的布防兵們交代道:“你們也看著點,那種身體強壯且穿著棉衣、看著很精神的,排隊不止一次的,都挑出來讓他們回去。”


  布防兵們立刻打起精神,眼神銳利的梭巡。


  ……


  待到午時,林詩茵怕封寒笙中午吃不好,特地讓廚房做了紅燒羊肉、魚湯和麵餅,然後讓二翠給送過去。


  這會,封寒笙轉悠到東邊的門了。


  等二翠提著食盒過去的時候,卻見那裏圍了一圈人,最裏麵響起砰砰砰的磕頭聲。


  她愣了愣,撥開人群進去,就見封寒笙麵色很難看的站在那裏,而一個女子幾乎趴在地上的在那啼哭。


  “爺,夫人和兩位公子命奴婢給您送午膳來了。”二翠上前幾步,大聲道。


  封寒笙回過頭看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二翠將食盒遞給封寒笙,不由分說的上前將那個姑娘拽了起來,“姑娘,前幾天都在下雨,地現在都沒幹透徹呢,你就算傷了腿腳也不能一直趴著啊!”


  二翠力氣很大,那姑娘明顯不想起來,卻被她給硬生生拽起來了。


  把人拉起來後,二翠看了眼她的臉和身上,安慰道:“姑娘,你臉上的妝都哭花了,身上也沾了泥土,你家在哪裏,我扶著你回去換身衣服洗洗臉。”


  說完,她拉著人就往外走,速度之快,讓圍成一圈的百姓們和布防兵們都看懵了,完全沒反應過來。


  等這個姑娘被硬拽出包圍圈了,她才反應過來,努力掙脫二翠的手,奮力回頭,淚如雨下的哭著:“節度使大人,求求您了,求求您就收下妾的弟弟做學生吧,妾願意做牛做馬、伺候在您左右一輩子報答您。”


  封寒笙眸色微沉,那姑娘繼續哀求道:“妾的弟弟他可聰明了,三歲就會背千字文了,啊——”


  二翠沒忍住,直接一手帕蓋在了她的臉上,然後隔著手帕捂住了她的嘴,直接把人給拎走了。


  當事人走了,封寒笙手指輕輕摩擦食盒的把手,冷聲道:“都在磨蹭什麽,你們都領完藥了是嗎?”


  看熱鬧的百姓見他冷臉,終於反應過來麵前這個俊俏郎君可是鬆州城的官,可不是他們能隨便看熱鬧的人,連忙散開。


  下午二翠回來,林詩茵就知道了今天發生的事情,聽完後她抱著肚子非常不解的道:“這尋常百姓看到官員,不恭敬畏懼就算了,竟然還有敢直接威脅的?”


  二翠也覺得奇怪,“奴婢直接跟著她去了她的家中,看著也就是尋常百姓家的樣子,隻不過父母已逝,隻有姐弟倆相依為命而已。”


  林詩茵揮揮手,“自從懷了孕之後感覺腦子都不夠用了,不想這些了,夫君那裏肯定會處理的。”


  晚間,一家四口吃完飯之後,封寒笙便主動的跟她說起了這個事。


  這會,林詩茵剛洗了澡,屋子裏暖暖的,小被子蓋到肚子下麵,封寒笙正在她露出的肚皮上給她擦潤膚的脂膏。他摸著手下有些緊繃的皮膚,慢慢的說起白日的事情,“我今天現在南門看的,後頭去了東門,見城裏的一些混混想要搶排隊的百姓的藥湯,便讓布防兵上前控製局勢。”


  “卻沒想到,那些混混剛被押走,便有個姑娘衝了出來,直接跪在了我麵前……回府衙後,我讓人去查了一下,卻是那位五公主指使的。”說到最後,封寒笙有

  些頭疼。


  他的聲音十分悅耳,林詩茵聽的有點昏昏欲睡的樣子,待聽到幕後之人後,瞬間驚醒了,“五公主這是想幹什麽?”


  如今朝中的局勢很緊張,雖然他們現在遠在鬆州,並不會被影響到太多,但是也都有家人在京都,情緒自然會敏感一些,也會比較——陰謀論一些。


  林詩茵努力的撐開眼皮子,腦洞大開,“難道,這姑娘有天人之姿,五公主特地派她來給你吹枕頭風,好讓你上六皇子的賊船?”


  封寒笙聽了,氣的捏了捏林詩茵的耳朵,然後湊近了她,將聲音壓的很低,很好聽的說:“你家相公是會咬別人的魚餌的那種人嗎?”


  “而且,那姑娘長的清湯寡水的,就連衣服都穿素白的,偏偏還趴在了地上,起來的時候一身的泥水,衣角還在往下滴呢。”


  林詩茵頓時嫌棄的扭過頭,“咦,這姑娘怎麽想的?”


  封寒笙搖頭,突然想起那位最喜歡利用姻親關係和女人的五皇子,擰眉道:“難道,是鄭子懷在背後授意?他圖什麽?為了鬆州城外駐紮的兵馬?或者,鎮國公府背地裏支持了哪一位皇子?或者,他們就是在支持六皇子,隻是為了避免猜忌,不擺到明麵上?”


  林詩茵覺得不可能,“鄭子懷什麽樣的人我不了解,但是那位五公主自來了鬆州之後,天天跟鄭子懷的妾室張碧華鬥法,鬧得鬆州城的百姓都快知道了。而且,我聽說在京都的時候,五公主一度下狠手害鄭子懷的子嗣,他的妾室張碧華所出的庶長子還因此留了疤,而當時年幼的二公子直接夭折了。”


  “還有,之前五公主直接用簪子捅鄭子懷胸口,差點讓他沒了命。這架勢,兩人不像是夫妻,倒像是仇人。如果宮貴妃真的把鎮國公府拉到自己這條路上,肯定不會容許自家女兒這麽作,不然不怕到時候被背地裏捅一刀?”


  封寒笙也覺得有理,“六皇子和五公主兩人算不得聰明,但是宮貴妃卻是真的曆害人,不然也不能以那樣的出身,坐到如今的位置上。”


  兩人想的腦仁都疼了,也想不通五公主做下這件事的原因。


  卻沒想到,五公主就是單純的嫉妒林詩茵而已。


  連林詩茵自己都快忘記了,當年在嫁給封寒笙之前,她的親事一波三折,與鄭子懷更是兩家已經商定好了親事,當時連小定禮都送過來了。


  如果不是後來五公主被王淑菲算計的橫插一腳,搶走了這門婚事,林詩茵可能真就嫁給鄭子懷了。


  當年搶走婚事的時候五公主很理直氣壯,誌得意滿。如今再跟林詩茵這個夫妻恩愛、膝下兩個孩子傍身,還沒有通房妾室礙眼的曾經的手下敗將一對比,心氣就不平了。


  再加上,鄭子懷偏心張碧華,她在跟張碧華的鬥法中屢屢敗北,還被諷刺不如林詩茵,心裏更加憤恨,隻想讓林詩茵跟她一樣不幸才好!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很快就到了小年這一天,封樂蘭帶著薇姐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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