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走水
五皇子妃王淑菲在陛下的旨意下就這麽去了白雀庵暫且不提。
五皇子府上後院的女人們卻都開心起來。
有門路的，已經通過娘家人得知五皇子妃犯了什麽事情，心中了然這是宮中不想直接廢除膝下有子的皇子妃，不想孫子難做，但是五皇子妃再想回來可就不容易了。
而沒有門路的，也開心於沒有五皇子妃壓製，她們也不用怕懷了孕之後一屍兩命了。
之前五皇子府上早皇子妃一步入府的周側妃就在早幾年因為生孩子難產一屍兩命了，當時大家雖然都說這位周側妃命不好，難產了，但是回過味了，都反應過來大抵是五皇子妃做了手腳。但是人家手段夠高端，她們找不出證據，隻能暗地裏更小心些也就罷了。
……
五皇子府上歡欣雀躍，九皇子府上也熱鬧了起來。
九皇子大手一揮，給府上所有下人們發了兩個月的月錢，雖然美名其曰慶祝九皇子妃懷了孕了。但是這又不是剛剛知道九皇子妃有孕了，再一想到清晨九皇子接到的聖旨，陛下言明了九皇子不必去往封地，可留在京都。也就能想明白九皇子為何這麽高興了。
就在這樣的時候，朝堂上關於去往西南與吐蕃商談議和文書的隊伍也已經確定好了，讓人驚訝的是，這一次是禮親王帶隊，隊伍裏還有兩位上一次科舉時考中了進士，口才極為好，後來被點入翰林院的官員。
隨著隊伍的出發，天氣越發的炎熱，林詩茵在白日裏換了第三套衣服的時候終於撐不住了。
“今年天氣怎麽這麽熱？”她舀著冰酪往嘴裏塞，同時皺眉思索著，“難道是我在台州呆久了，現在扛不住熱了？”
台州有海，比之京都確實要涼快一些。張老爺子皺了皺眉，“天氣反常，多有異變，咱們還是注意點的好。”
林詩茵也是這麽想的，當天便把府裏的采購婆子和前院的能動用的管家小廝打發了出去，讓他們不拘是買米、麵、糧，或者是買冰塊、水果等物，甚至還讓買了些布匹，等將家裏庫房囤的滿滿當當了心裏才踏實。
而這樣異常的天氣，也惹來了欽天監的矚目。
章哥兒自上次跟封寒笙說要練武之後，封寒笙便當真了。讓陣線房連夜趕製出來章哥兒能穿的勁裝和護膝、護腕之後，每天早上開始帶著章哥兒紮馬步。
林詩茵是慣愛睡懶覺的，但是這些日子看著兒子早早的起來，一本正經的跟著父親紮馬步的樣子，心裏有些感動和自豪，便每日早睡早起，替他們張羅好洗澡水、解渴的鹽水還有早膳，隻等他們練武回來，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飯。至於修哥兒，他現在還起不來這麽早，等他們吃過了飯，封寒笙去了衙門，正好是修哥兒起來的時辰。
這一天清晨，她照例起來洗漱之後交代丫鬟們去張羅東西，等洗澡水和淡鹽水都準備好了，瞅著時辰差不多了，她起身往練武場走，想去迎一迎丈夫和兒子。
但是，剛走到半路，她就感覺到身上出了悶汗，整個人都熱的不行，再一摸額頭，額頭上布滿了汗珠，滾燙滾燙的，被曬得。
她心裏一驚，抬頭往天上看，就見太陽這會高高掛在半空中，周圍沒什麽雲彩，它正無私的散發熱量。
這時候，封寒笙也抱著章哥兒
走過來了，父子倆滿身滿臉都是汗珠，封寒笙手遮在章哥兒腦袋上方，表情有些難看。
見到林詩茵在這等他，表情略微舒緩了一些，說：“咱們先回屋。”
回去之後，一邊用浸泡在涼水的巾子擰幹後擦章哥兒的臉，一邊說：“天氣熱的不正常，剛才章哥兒差點被曬暈，我扶他的時候觸及到了地麵，燙人的很，往上麵打個雞蛋怕是過不了幾息就熟透了，這樣不行。”
林詩茵之前聽了外祖父的話有了啟發，已經命人買了許多東西屯著了，聽到封寒笙這話，點點頭，“今兒我讓下人們去街市上看看，再多買一些回來，像是米麵油能放許久，特別是冰，這麽熱的天，沒有冰受不住的，不說咱們，隻說兩個孩子就扛不住。”
封寒笙很讚同，等章哥兒體溫降下來後，難得溫柔的喂他吃了飯，收拾收拾就離開去府衙了。
……
此時，範府的範明也被熱醒了。
並且，因為他昨夜睡前召來了三個妾室一同，如今大床上躺著四個人，你挨著我，我擠著你，熱的渾身都冒出粘膩膩的汗珠來了。
他皺了皺眉，聲音沙啞的問：“什麽時辰了。”
夜裏守夜的丫鬟看了眼漏鬥，輕聲道：“回少爺的話，現在剛卯時初。”
範明在心裏換算了一下，隨即震驚的睜開眼，“才六點鍾，就這麽熱了？烤人呢？”
守在一旁的丫鬟睫毛顫了顫，暗暗將範明的這句話給記下來，準備回頭抄寫到紙上送到福慧郡主手裏。
範明不知這個丫鬟的心思，見一個妾室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胸前，厭煩的直接給甩開，剛好打在了另一個妾室的臉上，連鎖反應導致幾個人都醒了過來。
範明沒管她們，徑自前往浴室沐浴，泡在溫熱的水裏隻覺得煩躁，就好像在現代的時候蒸桑拿蒸太長時間了一樣，腦中氧氣量不足，昏昏沉沉的，連脾氣都控製不住。
另一個房間，福慧郡主的狀態就要比範明好上許多，此時正閉著眼躺在床上酣睡，她的床榻周圍圍了四五個冰盆，還有丫鬟坐在冰盆一側拿著蒲扇大力的扇風，風夾雜著冰的涼氣吹向床榻，讓福慧郡主緊皺的眉頭都舒展開來了。
範明洗了澡之後，不過半刻鍾就又熱出了滿身的汗，趕緊讓隨從去買冰、打了井水才稍稍舒緩一點。
想到以前炎熱的夏天吹著空調吃著冰飲的暢快日子，範明忍不住道：“多屯一些冰，回頭做冰飲吃。”
那隨從聽了，立刻露出了苦瓜臉，“少爺有所不知，這商家最是奸詐了，今晨氣候突然熱起來，溫度升高，那賣冰的商家竟然將冰價漲了足足一兩銀子，您用的這盆冰，要花上五兩銀子才能買到。咱們府上沒有冰窖，存不住大量冰，若是想要挖個冰窖囤冰，府上的銀錢怕是不夠用的。”
範明愣住了。
他之前得了獎賞和宅子，因為賞銀不少的緣故花錢大手大腳的，偏偏後宅還有這麽多女眷，每一位女眷都要精細的養著，每日必定吃上好的細麵，最精致的綾羅綢緞，最上等工藝的首飾，這一來二去的，賬上的錢早就不多了。
而且，他之前為了自己的自尊心，在福慧郡主麵前大義淩然的表示他養她，不需要福慧郡主花自己的嫁妝錢，這如今成親還不到半年呢，他如
何也拉不下臉來。
偏偏這時候，福慧郡主在外麵求見，憂心仲仲的捧著自己的嫁妝銀，“今年天熱得不正常，咱們家裏還是備一些冰和米麵比較好，妾身這裏還有一些壓箱底的銀子，不多，也能買到夠咱們全府吃上兩個月的糧食了。”
範明臉一紅，揮手，“這怎麽能用你的銀子呢！為夫有辦法，你且等著便是！”
福慧郡主抱著箱子回了屋子，想了想，給宮中去了一封信。
……
封寒笙剛到府衙辦公，卻聽到下麵管保育院的官員苦著臉走過來，“今日氣溫突然變熱，保育院有幾位老人清晨隻用了少少的飯食就去幹活，結果身體撐不住，暈倒在了地裏，如今剛抬回院子裏，知府大人您看，該是怎麽個章程。”
正說著，他身後一個管理京都步兵營的下官焦急的走過來，顧不得其他的說：“大人，走水了，芙蓉街那一片都走水了，步兵們正在那救火……”
封寒笙騰地一聲站起來，表情變得難看，急急忙忙往外走，“快，我去看看！”
芙蓉街那條街多是做吃食的。這做吃食，灶房中的火可能一天都不會熄滅，特別是熬著什麽瓦罐湯的時候，一熬幾個時辰，火一直燒著。
本來，各個店鋪都有自己的防火措施，卻沒想到今年天氣太熱，街尾的一家店因為某些原因直接燒起來了，救火不及時，引得旁邊的鋪子也跟著著火，一來二去的，等步兵營的人前來救火，已經燒了半條街了。
封寒笙趕過去的時候，火勢已經稍微控製住了，除了步兵營的人，還有許多周圍解道的百姓們也自發的出來救火。
沒辦法啊，看這個架勢，如果不及時救火的話，肯定會蔓延到周圍街道，到時候倒黴的就成了他們了。
有老婦愣愣的看著撲滅了火的廢墟，裏麵還有少許火苗在那燃燒著，但是看上去已經不成氣候了，她看了許久，突然站起來就要往裏麵衝，旁邊步兵營的人顧不上其他，趕緊將人攔下來，“大娘，別看火仿佛熄滅了，裏麵還有火苗在呢，咱們肉體凡胎的，但凡沾上一丁點就沒命了。”
大娘淚流滿麵，哭的傷心極了，“我攢了一輩子的棺材本啊，就這麽沒了，我以後可怎麽辦啊？”
旁邊及時逃出來的芙蓉街上的人，感同身受的留下了淚，封寒笙見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交代，“留一些人在這裏看著，多派幾個隊伍大街小巷走一走，防止走水的情況發生。”
管理步兵營的下官認真的點點頭。
封寒笙最後看了那位哭的眼看著要暈厥過去的大娘，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去寫奏折。
……
這一天，封寒笙都很忙碌，中間還被義德帝召進宮中問話，等夜裏放班的時候已經是酉時初了，但即便是這個時辰，天氣依舊很熱，熱的人心裏煩悶。
封寒笙沒有騎馬，一路慢慢的往家走，腦海裏不斷的浮現出那個哭的淚流滿麵的老婦的身影，心情很沉重。
就在又拐了一條路的時候，封寒笙感覺周圍有了點涼意，下一瞬就聽到漢子中氣十足的喊聲，“賣冰咯，賣冰咯，一兩銀子一塊，要買的速度來排隊啊！”
沒等封寒笙反應過來，身旁已經有舉著銀錢跑過去的百姓急切地道：“快，快給我一塊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