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天花?

  六月底,楊樹帶著兄弟們來知州府報告了好消息,用了兩年左右的時間,他改良的黃枇徹底成功了,如今改良後的黃枇不僅產量大、好養活,而且果實大、味道好。


  林詩茵和封樂蘭都非常的喜歡吃,封寒笙也很滿意,沉思片刻,叫來管事交代道:“招一些台州本地的農戶去桔子山做短工,具體做什麽叫楊樹他們安排。”


  管事聽了這個吩咐有些不明所以,想了想,問道:“爺,可要與這些人簽一些契書?”


  封寒笙搖頭,“不必,工錢到時候撥給楊樹,讓他安排發放。”若是想要招些老實肯幹的,伢子那或者災民裏選了簽了長契不是更合適?本來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讓他們聽話做工的。


  管事更加迷茫了,回去後想了想,特意從幾個縣城下的村鎮裏招人,不過四五十個人,絕沒有超過三個人是從一個地方出來的。等將人招好並稟報了封寒笙之後,這些人被一股腦的送去了桔子山。


  ……


  七月,範明已經帶著綠萼逃離了台州,來到了婺州邊境,兩人頂著烈日趕路,此時已經筋疲力竭,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個可以歇腳的地方,連忙找了位置坐下來。


  許是因為天氣的原因,這個小茶寮歇腳的路人還挺多的。


  店裏的老板娘手腳利落,看到兩人坐下了連忙倒了兩碗茶送上來,“這是自家燒的大麥茶,解渴最好使了,溫度正好,客人嚐嚐可習慣?”


  範明一口飲盡了大麥茶,看她一眼,交代道:“來兩碗麵,再來兩碟子小菜,十個白麵饅頭包起來等會帶走。”


  這可是大生意,老板娘喜的又給他倒滿了茶,然後忙不迭的應聲離開。


  綠萼穿著灰色的粗布衣服,向來裝扮的精致的臉和頭發上灰撲撲的。她嫌棄翻出一條帕子擦著桌麵,小手指翹著端過來那碗茶小口抿了一口,然後眉頭皺的緊緊的給推開。


  坐在他們對麵桌的走商的人瞅到了綠萼的動作,好奇的看了看她的臉,被瞪了也不心虛,隻摸摸鼻子,“兄弟,你這同伴挺烈性的啊。”


  範明笑笑,“她是我父母給娶回家的童養媳,性子向來有幾分潑辣,得罪之處還請兄台見諒。”


  綠萼皺眉,咽下想反駁的話,低眉順眼的垂下頭看桌麵。


  範明看了她一眼,隨即湊上前跟走商的幾個人搭起話來。他既然敢大搖大擺的跟著綠萼逃走,自然是有些底牌的。早在之前他了解到古代出出生地一百裏就需要路引等身份證明之後,就從病了的原身同窗那裏弄來了兩份路引,如今跟走商的人搭話時,直接亮明了自己趕考舉人的身份,果然得到了對方更加熱情的對待。


  走商的漢子大吐苦水,“咱們大楚王朝還算是安穩的了,就這樣,運貨的時候我都得膽戰心驚的生怕從哪鑽出來打劫的土匪。本來就夠擔驚受怕的,前陣子饒州不是發生了天災嘛?有大戶人家直接交了大半的定金買糧,我們兄弟幾

  個就特地雇了幾位鏢師走一趟。”


  “結果你猜怎麽了?”


  “怎麽了?”範明很配合的好奇的問。


  “進饒州容易,出來卻難,我們哥幾個差點折在那裏!”走商的漢子心酸的簡直要落淚。


  “本來陛下派六皇子和鎮國公世子帶兵前來賑災,饒州被控製住了,比之前安全很多。但是萬萬沒想到,饒州最開始發生水災的那個安平縣竟然出現了天花。如今整個饒州城都緊張起來,安平縣和附近幾個縣城更是不許進出……”


  範明聽了先是心中一緊。


  他事情敗露,將封府得罪成那樣,自然是不能再在台州城待著了,便想著先用原身同窗的路引繞路去往京都,等待來年的春闈。等他考中了進士,有了官名,就算封府想要報複他也有了反擊之力,更可能他直接高中狀元、公主下嫁,那可就是皇帝的女婿了,封府再多的不快也隻能憋著。


  心裏懷揣著這個念頭,他本打算繞路到饒州再往京都走,卻沒想到饒州出現了天花。


  旁邊默默豎著耳朵偷聽的綠萼也驚呆了,“天花!!”


  她瞪大了眼睛,突然後悔為範明冒險,離開知州府了。


  走商的漢子聽到她的驚叫,點頭說:“是啊,這可是九死一生的天花啊,據說隻要與天花病人接觸了就有很大可能得病,所以連大夫聽到這個病都怕的。”


  傳染力度很強。


  範明眼前一亮,心中有了主意。連忙問道:“有六皇子和鎮國公世子在饒州坐鎮,區區天花又算得了什麽?”


  走商的漢子搖頭慶幸道:“聽說六皇子在下令封了那幾個縣城之後就躲進了知州府不出來了,倒是鎮國公世子帶著太醫前去救人,但是結果怎麽樣,還是個未知數。”說到這裏,他又開始勸範明要遠遠的避開饒州。


  範明嗯嗯啊啊的點頭應和,心中的盤算卻越打越響,等用好了午膳,裝好了白麵饅頭,就興衝衝的帶著綠萼往饒州行去。


  ……


  封寒笙是七月八日得知的饒州安定縣和附近兩個縣具發現天花症狀的病人這個消息的。


  他剛準備與台州的官員們商議,先將消息壓下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結果沒過半天就得知東定縣的百姓與災民發生了衝突,造成了四個人重傷,六個人輕傷。


  他連忙帶著人過去,就見東定縣的知縣已經守在那裏了。


  以災民們慣常燒火做飯的地方為界限,左右各站了上百人,封寒笙甚至看到了拄著拐杖的老人也站在隊伍裏。兩撥人怒目而視,那架勢恨不得將對麵的人打倒。


  而在今日之前,災民們有吃有喝幹活有銅錢拿,百姓們出點銅錢就能免勞役還有整齊的路走,雙方相處很愉快,偶爾家裏富有的百姓還會給老弱婦孺稍微送點東西呢。


  封寒笙皺眉,看向站在旁邊的知縣,“怎麽回事?”


  東定縣知縣愁眉苦臉的看了他一

  眼,“知州大人,下官適才剛問清楚,原是安平縣有得了天花的病人,並且安平縣周圍兩個縣也相繼發現了得天花的病人。百姓們不知從何而知,心中害怕,就趁著災民做工的時候要拆了他們的房屋將人趕走。”


  封寒笙聽了雖然有些無奈,卻也理解百姓們的心裏。


  天花之可怕,足以讓任何人膽怯。


  但是,饒州現在這個情況,將這些災民們趕走,他們能去哪裏?回饒州路途上的花用不說,到了恐怕更艱難。


  他心裏閃過種種念頭,卻被躺在地上叫疼的傷患喚醒了心神,定了定神,安排道:“先請幾位大夫給躺在地上的傷患看診,一定要將人救活!”


  真死了哪個,那就真的是不死不休的局麵了。


  知縣叫人去安排了,想了想,小聲說:“知州大人,下官命人在稍遠一些的偏僻地方造一些房子,將這些災民圈在那裏不許進出您看如何?”


  不如何!

  封寒笙頭疼,“本來這些人擔心自己染上天花已經處於擔驚受怕的階段,你再將人都給圈在一起,一旦真有人得了天花,直接將所有人都給傳染了?而且若是都沒有得天花,將這些心裏惶惶不安的人關在一起,恐慌狀態在彼此之間傳染,又得管吃管喝,到時候吃飽喝足了不打架鬥毆鬧點事情才怪。”


  他本來就是擔心這些人吃飽了精力太足沒事幹才給安排修路這樣耗費體力的活計,怎麽肯功虧一簣?

  東定縣知縣點頭,“知州大人考慮的極是。”心裏卻在想著,這些道理他也明白,但是總得想出合適的活計安排給這些災民吧?

  封寒笙很頭疼,抬頭看向不遠處的矮山。此時正值夏日,果樹枝葉茂密果實甜美,偶爾還會有百姓去野外采摘野生果樹的果實回來吃。


  再想起他之前的計劃,一個想法冒了出來。


  他仔細的考慮了一番,看向東定縣知縣,“按照你說的,先安排人在那邊山下搭建一些木屋給災民們居住,這邊房屋到時候直接燒毀。”


  “不,山下的房屋讓災民們自己建,每日將煮熟的飯菜派人送過去,等離開了再讓災民取,各自分配。本官回去找幾位醫術高超的大夫,給這些災民一一確診。”


  “在確診所有人都沒得天花,或者將得了天花的病人轉移出來單獨居住之前,本官想辦法給他們安排一些活計,到時候銅錢由本官來出。”


  其實說是這麽說,哪怕這些災民都被大夫確診沒有得天花了,安定縣的百姓們也不會再歡迎他們靠近,甚至去幫忙修路,最後隻能是做封寒笙給安排的活計。


  事情處理完了之後,將百姓們勸了回去,封寒笙見知縣能處理好這些,想了想,去往另外幾個縣城查看,若是也發生了衝突,就將那些災民都安置到這個山腳下。


  如此忙活,直到十日後,大夫們確認了災民們並沒有被傳染天花,封寒笙才結束了早出晚歸的忙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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