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看
半下午，李夫人走後，張氏坐在花廳中發愁，女婿候選人又劃掉了一個。
不過，第二日，安遠伯府就遞上了請帖。
又一日，安遠伯夫人親自上門拜訪，坐在花廳中笑的眉目慈祥的道：“你家大姑娘靈敏聰慧，怨不得啊，有人求了我幫忙試探你的口風呢。”
這話一出，張氏來了精神，她目光灼灼的看著對方，問：“不知是哪家夫人？說的又是哪位？”
安遠伯夫人笑了下，“說的正是近來風頭赫赫的那一位小將軍。”
鎮國公世子與其長子立下了潑天的功勞，喜的皇帝陛下當日便下旨，特授鎮國公嫡長孫鄭子懷任正四品上的忠武將軍一職。
張氏聞言麵上大喜，隨即又有些疑惑，“我家老爺如今不過從五品的官職，這如何……”
安遠伯夫人笑的意味深長，“這萬事萬物，都得講究平庸二字，太過尖銳了，就如那烈火烹油，氣勢太盛了。”
張氏了然，“這事，妾身一個人還真決定不了，待傍晚我家老爺回來了，先與他商量一番再回您如何？”
安遠伯夫人點頭，又提點道：“醇香的美酒，人人都喜歡也願意喝，能不能喝到，那得看下手夠不夠快了。”
張氏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傍晚，張氏與林二老爺商量過後，一致決定要吃掉這塊嘴邊的餡餅。
第二日，張氏往安遠伯府上去了一趟，林家大姑娘與鎮國公嫡長孫、現任忠武將軍的親事就這樣口頭上敲定了。
……
這兩日，林詩茵被妹妹林詩婉纏著教她彈琴，手指頭都腫了起來，好不容易起了個大早，急急忙忙的跑到了林二夫人的白墨院來躲人。
她早膳都沒來得及用，與母親張氏坐在一張桌上正喝著粥呢，得知自己的親事就這樣又定下來了，驚得被嘴裏的粥嗆的直咳嗽。
張氏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過幾日我給你請個宮裏放出來的嬤嬤，好好教教你規矩禮儀，你這儀態，以後可怎麽嫁到婆家去呀。”
剛才，她母親就是以這樣平淡的語氣，宣布了給她定下親事這個消息的。
林詩茵用帕子擦了擦嘴，左右看了看，見身邊的丫鬟婆子們都守在門外去了，頓時明白這是母親的‘預謀’。
她眨了眨眼，“這位大公子今年剛二十歲吧？都已經是四品的武官了，怎麽就跟我定了親，那些高門貴女們都仿佛不存在一樣。”
“你管那許多，這位大公子今年二十有一了，鎮國公世子夫人的意思是最好你們明年就成親，我也覺得明年成親不錯，省的你每日在我耳邊念經，整日整日的瘋跑，一點不消停。”
張氏點了下她的鼻子，總結道：“總之，婚期比較趕，自今日起你就在家好好繡嫁妝吧，沒事就莫出門了。”
說完，張氏開始在心裏盤算著女兒的嫁妝中還缺什麽，那張去歲動工的千工床是否能如期完成。
……
林府與鎮國公府議親的過程雖然低調，但是這消息卻瞞不過一直關注林府的人。
內斂奢華的臥室內，穿著齊胸襦裙的少女麵無表情的看著麵前跪在地上的男子，“你再說一遍！”
男子低著頭，聲音刻板的道：“林府大姑娘林詩茵與鎮國公府嫡長孫鄭子懷正在議親，兩家已經商量何時下聘走禮了。”
“砰”
“砰砰砰”
劈裏啪啦的聲音在不小的主臥中響起，少女冷笑道：“好，很好！林詩茵你陰差陽錯的退了梁家的婚事，卻攀上了鄭子懷。”
“嗬！”
她怒急反笑，居高臨下的看了跪在
地上的男人一眼，“你下去吧，在派幾個人看好了鎮國公府的動靜，別再像這次這樣，兩家都要下聘了，你們才知道這個消息。”
有茶盞碎片彈到了黑衣人的身上，他低著頭恭敬地應了，腳步極輕的快速離開。
少女坐在軟椅上看著窗台上盛開的牡丹，慢慢的走過去，蔥白的手指伸出，塗著蔻丹的手指快準狠的掐住了花頭，微一用力，盛開的牡丹脫離了枝幹，再一用力，汁液混合著牡丹花花瓣形態淒美的落在了地上。
她揚聲道：“來人，本縣主今日要進宮一趟。”
……
十月二十二日，班師回朝的鎮國公世子與其大公子回到京都，皇上特地派了太子在城門前迎接以表重視。
太子乃是皇後所出的嫡長子，今年不過二十四歲的年紀，被封為太子已經有十六年了，極得義德帝看重，地位穩固。
或許是吸取了自己當年的教訓，義德帝對這個兒子的看重天下皆知，這樣重大的場合都有太子的身影，就連一些不那麽重要的朝堂政事，也在太子成婚後慢慢的撥給他。
這一日清晨剛過辰時，城門口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附近的酒館茶樓也早已被貴女們和公子們給包下了，簡直比過年還要熱鬧。
同一時間，林府。
張氏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鎮國公世子班師回朝，你不去城門口看看？”
林詩茵被關在家裏許多天了，剛開始的幾天還會聯合著大哥想要偷溜出去玩耍，在被母親逮著幾次之後，也就放棄了。
刺繡這東西，繡著繡著就覺出好玩了，此時她正把一張昨夜剛繡好的手帕遞到母親張氏麵前，“娘，您看女兒的繡工是不是有些進步了？”
張氏看了眼那繡帕，再看了眼興致勃勃地女兒，違心無奈的點頭。
林詩茵歡呼著將繡帕遞給了紅豆，“這可是我繡出來的第一張手帕，一定要好好保存著，就給放到母親那個鑲嵌了寶石的檀木箱子中吧，以後每次取首飾，母親都能看到作為女兒的孝順之心。”
張氏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叫你頑皮，下個月那位宮中出來的嬤嬤就到府上教你規矩。”
林詩茵嘟了嘟嘴，戲精似的眼中含淚難過的看著自家母親。
張氏搖了搖頭，“罷了，你先回去選幾身衣裳，後日咱們去城外的昭華寺求個簽，保佑你事事順利。”
昭華寺姻緣簽是出了名的，若是想要保佑身體順利，當去白馬寺誠信求簽才對。
再加上，母親竟然讓她選幾身衣裳，林詩茵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娘，後日要去相看了嗎？”
張氏點了下頭。
她和丈夫都認為鎮國公府很不錯，但是嫁過去過日子的是女兒，總要她喜歡才行。
正巧，鎮國公世子夫妻也是在意唯一的兒子的想法的，就定下了後日讓兩個孩子相看一次，若是無意外，這次過後，婚事便徹底訂下了。
辰時三刻，鎮國公世子和忠武將軍騎著馬帶著數百名精衛緩緩而來，在離城門還有幾百米的地方，兩人翻身下馬，行至太子麵前跪下，沉聲道：“臣，幸不辱命！”
太子穿著朝服，打扮的極為鄭重，見狀上前幾步親手扶起二人，“有鎮國公世子和忠武將軍這樣的大才，是我們大楚王朝的幸事。”
隨著這句話出口，城內歡呼聲響破天際。
太子對兩人溫和道：“今日父皇已在禦花園設宴為二位功臣接風洗塵，兩位將軍這就隨孤過去吧。”
兩人從善如流的謝恩，一時間君臣其樂融融，而酒樓中少女的歡呼聲再次響起，隻因為鎮國公世子很英武，新任的忠武將軍又實
在是英俊！
……
禦花園裏此時被布置的張燈結彩，除了皇帝、眾妃嬪和太子外，眾多皇子皇女、皇子妃們還有大臣都到了，實在是因為這一盛事太過難得。
皇後所出的二皇子長相英武，所娶的皇子妃也是武將家的女兒，行動間大方利落，微微鼓起的肚子，昭示著她有孕的事實。
太子妃乃禦史大夫之長女，為人和善大氣，與太子一樣，都很照顧妯娌們，此時正小心的牽著她的手，與她說著話。
三皇子乃沈充媛所出，與二皇子同歲，此時看著二皇子妃鼓起的肚子，還有站在她身後抱著不過一歲小女孩的奶娘，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之情，便是表情微冷的看向自己的正妃，“太子妃和二皇子妃都在，你不去與她們說說話？”
至今因膝下沒有孩子而沒底氣的三皇子妃呐呐點頭，帶著宮女走向太子妃和二皇子妃，三皇子看她一眼，對身側的文側妃溫柔道：“咱們去見一見你父親吧。”
文側妃的父親乃是吏部侍郎，正是三皇子極其想要拉攏的對象。
四皇子一向不管官場事，此時正與新納的側妃探討書畫。
而五皇子為人向來穩重，見未婚妻王淑菲和其母慧敏長公主也在，連忙上前請安。
正在這時，有太監大聲稟明太子帶著鎮國公世子與其大皇子進宮了。
不多時，義德帝與皇後帶著眾嬪妃而來，禦花園中瞬間寂靜下來，眾人跪拜行禮。
……
後日一大早，林府外停了三輛馬車，一輛用酸枝木做成的車廂，大紅色錦緞裁出來的車簾，是主子們乘坐的。後麵一輛載著丫鬟們，最後一輛則載著各種吃食和換洗衣物，隻因兩位主子決定在昭華寺住一夜再下山。
馬車跑了兩個時辰，眾人來到昭華寺腳下，剛下車稍微歇了沒一刻鍾的時間，又一個車隊行至昭華寺山下，打頭的是一個騎馬的英武帥氣的少年，眼神銳利，五官雕琢的鬼斧神工一般俊逸。
林詩茵看了眼前一亮，張氏見了也滿意的點頭。
鎮國公世子夫人謝氏走上前來，笑著道：“子懷剛剛回來，正想為他求個平安符，沒成想就遇到林家二夫人了，既然如此有緣，我們就一起上去如何？”
鄭子懷聽了，目光並不隱蔽的看向林詩茵，正大光明的打量，眼中帶著善意。
林詩茵見狀，大膽的回看過去，覺得對方無論是長相、身高還是身材都還不錯，起碼比她前任定親對象梁傳書好上太多了。
她很滿意。
而張氏眼角餘光撇到女兒大膽的目光，氣的背過手來狠狠的拍了她手背一記，手背都給拍腫了。
林詩茵揉著手背，低頭垂目做羞澀女兒家的樣子。
昭華寺有三百餘個台階，兩位貴婦人被丫鬟們扶著走，林詩茵弱柳扶風般也被二翠扶著，不時地瞥過眼去偷偷的打量著走在她身側的鄭子懷。
每每都被鄭子懷正大光明的回視過來。
幾次三番下來，林詩茵的臉都有些紅了，實在是太陽太大的緣故。
等眾人到寺廟中時都已經是快到用午膳的時候了，接待的主持笑著行禮道：“兩位夫人請等待兩刻鍾，寺中的膳食稍後便會準備好。”
張氏點了點頭，看了鎮國公世子夫人一眼，試探著道：“他們年輕人聽著咱們兩個婦人說話也太過無趣了。”
鎮國公夫人很自然的接話，“就讓他們去後山上走一走吧，這個季節，後山的楓葉最是漂亮。”
詩茵跟鄭子懷並肩往外走，剛走到後山，就見一個穿著緊身衣的男子快步跑了過來，“大公子，國公爺和世子命小人喚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