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陳年舊事
老房是很古老的木房子,四合院形式,推開厚重的門門,能聽到吱呀吱呀的聲音,跨過青石台階,就進入裏麵,一人合抱的朱紅色圓柱形柱子撐著整個四合院,隔幾米一個柱子,經過歲月的洗禮,上麵的朱紅色漆已經變得斑駁。
庭院內有兩棵十幾米高的大榕樹,他記事起,回來看爺爺奶奶,就喜歡坐在上麵搖晃的。到現在,他曾經坐過的位置,也很難攀爬上去了吧。
正是夏季,枝葉茂盛,院內很是陰涼,常年累月無人打擾,也有些不知名枯葉飄得到處都是。散發著泥土和枯葉交融,腐爛的味道,一眼望過去,都是歲月的痕跡。
正對門處是大廳,父母當時的房間,在大廳的右邊,爺爺奶奶的在左邊。要找的,首先該從父母的房間開始,母親是個喜歡寫寫畫畫的女子,也許會留下隻言片語,提供線索。
“這邊。”牽著林馨的手,葉之溯輕車熟路的穿梭在這間庭院裏,古木的灰褐色桌椅,靠牆的是一張鵝黃色的大床,後來上的漆,這估計是這個庭院內,最青春的色調。
母親酷愛鵝黃,所以,父親自己把床漆了一下,代替母親家裏歐範的公主床。因為窮,估計當時也隻漆了這張床。
書桌蒙上了一層灰塵,葉之溯輕輕的拂開,細微的灰塵,在木質窗台稀稀疏疏穿透的陽光裏,變得越發明顯。他拉開書桌的抽屜,有媽媽設計過的衣服圖案。
有寫給爸爸的隻言片語,“深,每一條線,都牽絆一隻風箏。做你的風箏,我心甘情願。”
“我想你。”
“工作別太累。”諸如此類的。
林馨看過,想到那個視愛情為一切的女人,如果不是她的烏龍身世事件,是不是他們還是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現在想來,看著這些隻言片語,她都不敢打擾她的寧靜。打擾她們患難與共的愛情聖地。
“別這樣。”感受到她的情緒低落,葉之溯緊緊握著她的手,給予她力量,不是她的錯,隻能說,一切都是注定的。
媽媽如果知道她現在這樣,也會不開心吧。畢竟,現在的她,告別了葉家女兒的身份,也是葉家的媳婦,不管怎樣,她都是葉家的人。
“咦,什麽時候,這抽屜壞了這麽大一個洞?”葉之溯壓了壓抽屜中薄薄的一片木板,搖頭道:“當初也沒找人修修。”
“後來爸媽都搬到莊園去了。哪裏還注意到這個地方。”爸爸對媽媽的寵愛是人盡所知的事,這些舊東西,自然就留在老家了,哪裏還舍得媽媽帶過去繼續用?
兩人裏裏外外搜索了一番,很可惜,什麽蛛絲馬跡也沒有找到,看來。要找她的身份不容易了。老家也沒任何線索。
林馨的表情也漸漸黯淡了。難道爸爸當初真的什麽也沒有留下?收養一個孩子,總歸要有收養證明吧。可是。葉之溯去各大孤兒院查過,並沒有爸爸收養的記錄啊。
“別這樣。”看著林馨低落的表情,葉之溯安慰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反正,你現在是我的妻子,這樣就夠了。”過去的身份,何必想那麽多,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老頭打擾到他們之間的寧靜,他是一輩子,也不會主動查緝她的身份的。
“少爺。少爺。”葉之溯正擁著林馨站在窗台前,安撫她低落的情緒,外麵突然傳來蒼老的呼喚。葉之溯心中一動,連忙走了出去。
一個拄著拐杖,白發蒼蒼,佝僂著身體的老太太站在庭院中。葉之溯走出去,看著外麵的這個老婆婆,在記憶裏沒有半點印象。
“老婆婆?您叫我??”葉之溯連忙走過去,看著老婆婆,不知道她是誰?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是啊。真的是你。”老婆婆看著葉之溯,渾濁的眼中,出現一抹閃亮的光芒,口中說道:“回來了啊。回來就好。”
“老婆婆,您是?”老婆婆滿是激動,手顫抖的不可抑製抓著葉之溯的手,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我是蘇奶奶啊。”老婆婆看著葉之溯一臉的迷惑,感慨的說道:“是啊。你該是不記得了。那時候,你也才六歲,不記得是應該的。”
老婆婆以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感慨語氣,說道:“我是你媽媽的奶媽。”一語道盡老婆婆的身份。
“剛聽說老宅來人了,我想也知道隻能是少爺。”老婆婆又看著身旁的林馨,疑惑的看著她。
看著老婆婆的樣子,葉之溯連忙拉著林馨到他身邊,說道:“這是我妻子。”
老婆婆聽葉之溯介紹,又是以一副慈祥的眼光看著林馨,叨嘮道:“好啊。好啊。都結婚了,小姐也放心了。”老婆婆想著小姐,想到十幾年前的慘事,不禁然擦了擦眼睛。
唉。沒有想到,小姐竟然會相信了那樣的流言。
“少爺您回來就好了。”老婆婆看著葉之溯說道:“不知道少爺和小小姐,還有沒有聯係?”
媽媽的奶媽,怎麽會主動問起馨兒?葉之溯不禁然的皺眉,仿佛有一種預感,有什麽東西會一觸即發,他們行程的答案,近在咫尺。
“怎麽了?”林馨一臉緊張的握著葉之溯的衣袖,這個老婆婆好像知道些什麽?
“唉。冤孽啊。冤孽。”老婆婆痛苦的搖搖頭,把所有的一切,娓娓道來。
“其實。小小姐,並不是葉家的孩子。”老婆婆一言道盡天機。
想到十幾年前的那場慘案,老婆婆就老淚縱橫,說道:“林馨小姐,其實是老爺依好友所托,抱來照顧的孩子。”
什麽???雖然早知道自己並不是爸爸的孩子,但是第一次得到知情人的論證,林馨的身子,還是不住震了震。抱來的孩子?她是誰家抱來的?
“您知道。她是誰家的孩子嗎?”自己的身份突然離自己那麽近,林馨突然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隻能怔怔的揪住葉之溯的手臂,不自覺間,指甲深陷入肉裏。
葉之溯轉頭,看著一臉痛苦的林馨,不知道說什麽話好。隻能任由她掐著,發泄心中的不安。她一定很慌張吧,這種既想知道真相,又想把一切統統掩埋的感覺。
“林家,她是林家大小姐的孩子。”老婆婆一語說出林馨的身份,把當年的那段糾葛往事,一一說盡。
“當年,林家大小姐和一個殺手產生感情,並發生關係,還懷了孕。家門不幸,林家老爺怎麽敢容許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冰清玉潔的女兒身上,匆忙中為林家小姐指婚。哪知道林家大小姐一拖再拖,並不準備下嫁。”
“那時候老爺事業剛剛起步,舉步維艱,明處曾得林家小姐關照,暗處又有那殺手肅清黑暗事業,這才使得葉氏如日中天。老爺一向是“愛情至上”的性子,並不信奉“門當戶對”那套,所以一直暗中做著這兩人的中間人。”
“後來,林小姐懷孕後,連老爺也見不到林小姐,隻能從傭人口中打聽林小姐的消息,這才和林小姐失去聯係。再後來,林小姐也嫁了人,老爺以為林小姐已經被家裏說服了,沒想到。再見林小姐,卻是在林小姐臨死前。”
“我記得那天,夫人生孩子,老爺一直陪在產房,卻在接到一個電話後,神色匆匆的跑了出去,留著我在產房守候夫人,老爺進來時,就抱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小姐。”
老婆婆的眼睛濕潤了,思緒陷入回憶裏。
“當年,夫人是一直被老爺保護在真空世界裏的人,隻要有老爺的愛,她就能過活,老爺也不想讓夫人知道他和黑道上有來往,所幸小姐和少爺一天出生,所以,老爺就讓醫生告訴夫人,她生的是龍鳳胎。”
原來竟然是這樣……爸爸,應該很愛的媽媽吧,不然怎麽會連一個黑暗的事實也不敢和她說,就怕她為他擔心,怕她會擔心。卻沒想到,就因為這個善意的隱瞞,竟然造成了十八年後的悲劇。
錯,錯,錯……所有的一切,竟然隻是一個小小的舉動,這是不是就是“一個螺絲釘,丟掉一個國家”的故事複製?
傳說古羅馬戰場上,因為沒有扭緊馬蹄上的螺絲釘,導致折了一匹戰馬,損失了一名傳信的戰士,沒有及時的信息,導致一場戰爭的失敗,直接亡了整個國家……
媽媽是不是也沒有想到,僅僅是爸爸一個深愛的“善意”舉動,就會導致十八年後那場悲劇,這就是“米洛骨牌”效應吧?
到底是爸爸把媽媽保護的太好,還是多年的婚姻,也讓媽媽如履薄冰,對愛情不再信任?林馨悲傷的搖搖頭,罷了罷了。再回想哪些悲傷過往,隻是徒添悲傷。
老婆婆緩慢的說道:“唉。當年出現這樣的報道時,我並不再A市,得到消息,已經遲了一步,正想聯係夫人,向夫人解釋當年的那場事,沒有想到,還是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