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何靜的請求
一早就下起了暴雨,秦安妤早上起來就頭重腳輕的,拿出體溫計才知道自己感冒了。
她躺在床上請了個假,就閉目養神,聶蔓菁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語氣裏都是諂媚:“安妤啊,你有沒有空,媽媽想請你吃個飯,你再把達飛帶過來好不好?”
秦安妤煩躁的掛掉電話,她現在不想去思考這些事情,躺了一會兒又想起來昨晚的那段錄音。他的輕蔑的語氣說著對自己的不在乎,似乎自己是一個十分不堪的物品。心裏難受,她幹脆起床給自己倒水吃藥。
藥片很苦,她皺著眉頭吃了一片藥,又趕緊找了一塊糖吃下去。
躺下時困意滿滿襲來,她迷迷糊糊做了很多的夢,大多數都是小時候的事情。
小時候她很討厭吃藥,聶蔓菁幾乎不在家,經常會把她丟給保姆自己就出去打麻將。她就一個人抱娃娃坐在床上,保姆哄著她吃藥,她打翻了藥碗不肯喝一口。然後保姆就慌張的給奶奶打電話,奶奶經常會輕輕的抱著她,一點點喂她。喝一口藥就能吃到一塊糖,她緊鎖的眉頭才會舒展一些。
恍惚又是夏天的時候,她在一個蟬鳴的夏天第一次見到了霍詡,那是大一新生報到,她拖著行李箱,讓傭人和司機都先回去,自己跑上跑下辦手續,她想獨立,不想再活在秦家的影子下麵。
那時候她在人群裏一眼就看到了他,白色的T恤和牛仔褲,很幹淨清爽的少年,站在報到處的最前麵,後麵有小女孩兒偷偷打量她,報到處幫忙的學姐看到這樣好看的學弟都態度很好的樣子,隻是這個學弟始終十分冷淡,沒什麽表情。
她後來再看見他是在學校的迎新晚會,隔著人群,他站在台上是那樣的耀眼。
身邊的女主持很活躍的帶動氣氛,他倒是難得的露出笑容來,也配合著女主持人。
然後就是很多次的偶然相遇,也許就是因為特別關注,偌大的校園,她總能偶然遇到她,不知道是不是一種莫名的緣分。
她開始心動起來,同宿舍的女生有時候會聊起來那個計算機係的霍詡,那些人的表情都是統一的崇拜:“真的好帥好高冷啊。”
校園各大板塊都會看到他的新聞,他又獲獎了,他又得到了什麽榮譽,他代表學校參加比賽……
後來在一起了,她就趴在桌子上看著他在電腦上刷刷的寫程序,陽光灑進來暖洋洋的,她看著看著就會睡著,醒來時身上蓋著他的外套,還有一杯溫度剛好的水。
夢醒過來,時間已經是中午,身上全是汗,體溫計拿出來看,溫度已經降下去了,秦安妤拿過手機,上麵顯示有一個未接來電。
陌生的號碼,她一麵拉開窗簾一麵回撥過去。
柔軟的女聲:“秦小姐,我是何靜,上次我們見過一麵,在酒吧的停車場。”
秦安妤知道了,是那個霍詡身邊的女人,她不知道何靜找自己會有什麽事情,於是隻是嗯了一聲,等對方繼續開口。
何靜的聲音很好聽,並不是那種盛氣淩人的大小姐的做派,她輕聲問:“秦小姐是否有時間,我有事情需要和你當麵聊一聊。”
醫院裏的消毒水味道讓人壓抑,許艾兒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看到霍詡來了才輕聲說:“父親剛睡著了。”
她眼下的黑眼圈很重,霍詡心裏有點心疼,知道她熬了一個晚上,便讓她先回去休息。護工那著東西在清潔室內,窗戶剛剛打開,清新的空氣也驅散不了他內心的煩躁。
昨晚他很晚才睡著,腦海裏反複重播著聶蔓菁那番話,盡管告訴自己多遍,不要去相信,那不是真的,事實真相沒調查出來誰都不能妄下結論,但是還是有一絲絲的生意去提醒他,萬一呢,萬一是真的呢?
董事會上他之所以不同意直接收購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他想把秦氏交給她打理,在她提出合作的時候他就這樣想的。他覺得她可以把秦氏變得更好,在商言商,一個公司的倒閉對於目前C城這種三足鼎立的局麵並不會有利。
病房門口傳來了一陣香水味,蕪夫人笑的嫵媚:“我來看看霍老。”
她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就拉著霍詡往外走:“這裏跟你說話會把病人吵醒的。”
“你找我幹嘛?”霍詡直接就問,段皓最近一直不在公司,給他的理由是前段時間太累,他要休假。他以為段皓是去陪美人了,但是這個美人此時出現在這裏,他有點奇怪。
蕪夫人笑起來,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有些嬌羞的勾唇:“哎呀,段皓還沒起床,我趁著這時候來看看霍老。”
霍詡玩味的笑起來,看起來兩個人相處的不好,不然依照蕪夫人的性子,是不會自己過來的。
“你幹嘛這種眼神打量著我,嘖嘖,我還不是看你坐在那裏,嘴角都快垂到地上去了,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我心裏有事我不開心,才會好心拉你來勸你的?”
此時兩個人坐在樓下的咖啡廳裏,霍詡逆著光,俊美的臉上被打上一層陰影,他揉了揉眉心,問蕪夫人:“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段皓騙了你,你會怎麽辦?”
“段皓不會騙我。”
“如果。”
蕪夫人看著她笑起來,越笑越開心:“該不會是小妤讓你心煩了吧?怎麽了?你騙了她還是她騙了你?”
“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辦。”霍詡很難得的想跟別人吐露心聲,也許是今天的心情影響,也許是因為蕪夫人的笑具有蠱惑的作用。
他繼續說著:“我一直在查一件事情,當有人告訴我,這件事情可能和她有關的時候,我很迷茫,曾經我懷疑過,但是後來我冷靜下來就知道不可能的,我們當初的感情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是不安導致你的懷疑?你可能隻是想給自己找一個借口。你的心裏還是有她的,你潛意識希望她能回來,但是她的行為造成了你的不安,所以你才會下意識去相信別人的挑撥離間。這件事情原本,就看你自己的心裏怎麽想。”
蕪夫人慢慢說著,眼睛一直看著霍詡的眼睛。
茶樓裏悠揚的曲子自簾子後麵傳出來,何靜給她倒了一杯茶,碧綠的茶葉在茶杯裏起起伏伏,秦安妤盯著茶葉看了半晌,一直在等著對麵的人開口。
何靜很美,她上次看到就知道了,但是真正麵對時才發現真正的美人兒是那種氣質裏自帶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美,這才是最致命的吸引。
“秦小姐,我一直想真正見見你,可是都沒有機會。”何靜緩緩開口:“我和霍詡從小就認識了,我們住一個大院,後來我父親做了生意賺了錢,我們搬家。我和他從初中開始就是同學,一直到高中畢業我出國。我在國外經常會聽他跟我提起你來,他說有個小姑娘,很可愛,他很喜歡。”
秦安妤不知道她說這番話的用意是什麽,於是沒有接話。
“看我,說這麽多,其實隻不過是有事相求,秦小姐,你還記不記得程前?”
“程前?”秦安妤搜索了一下這個名字:“那個實業工程的金牌設計師?”
“正是,前段時間秦小姐應該還去做過專訪?”
“沒錯,他怎麽了?”
何靜低頭喝了一口茶,握著茶杯的手上一枚鑽戒閃閃發光,她摩擦著這枚鑽戒:“其實我和程前早已經訂婚了,就等我回美國結業之後就結婚,但是現在他因為參與了秦家的那個案子,今天早上被帶走了。”
“我之所以找到你,就是因為我知道這件事你一定是知情的對不對,我希望秦小姐能夠幫幫我。”何靜的神色有點淒然,她知道當年何家雖然一力保下,但是程前參與那件事是真的,她實在是沒辦法了,隻能找人。
她不能去找霍詡,這不僅是一件案子,更是牽扯到一係列的商業問題,霍詡可能會看在她的麵子幫一個忙,但是她知道秦安妤更能幫助自己。
“我能做什麽?”秦安妤不知道這件事還會牽扯到那個設計師,她沒想到的是聽何靜的意思其實當年程前也參與過那件事:“如果他真的知情,那麽我幫不了你。”
“秦小姐,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我和他真的很難,一路走到現在,我父母已經說過不會再幫我,因為這個渾水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冒險。”
秦安妤從茶館出來的時候頭還是有點眩暈,早上喝了一點粥,中午根本吃飯。
她現在的頭腦不允許她去想更多複雜的事情了,她知道何靜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能想辦法把這個案子了解,這樣她未婚夫才不會收到牽連。
但是事情已經到這一步,她沒辦法回頭,即使是她不小心傷害到了一個人,她也實在無能為力。
不,這件事受到傷害的其實不止一個人,秦安妤想到了奶奶,她不知道該怎麽跟奶奶說,父親到底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