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套話
蕪夫人這樣有些近乎不顧身份的接近，實在是讓人想要不注意都難，更何況她從剛才開始，有意無意地一直將話題引向段皓那邊，秦安妤就順了她的意。
也聽說之前蕪夫人在和霍氏談條件的時候，其中一個要求就是要段皓必須過去，如果沒有見到段皓，合作就不用談了。
秦安妤卻從來沒有在段皓的口中聽到他提起蕪夫人，想來這兩個人的關係應該是有些貓膩的。
“追求？”眼前的人收斂回了外放的氣勢，眯著眼，那俏麗惑人的姿態瞬間轉變，她勾唇一笑，便能魅惑眾生，“應該算不上‘追求’吧。”
她笑得有些開心，沒有聲音，卻比之前的笑嘻嘻的模樣更讓秦安妤感到毛骨悚然。
她震驚地眨了眨眼，蕪夫人卻又恢複了之前人畜無害的模樣，好像那個眼裏隱隱有獸性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樣。
秦安妤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但接下來蕪夫人的話，讓她肯定了自己剛才確實是看到了驚人的東西：“我不是在追求他。”
她直勾勾地望著秦安妤，秦安妤下意識地開口問道：“那是什麽？”一問出口，秦安妤就後悔了，那不是她應該摻和的事情，可和蕪夫人對視的那一瞬間，她就像是被人控製了一樣，鬼使神差地就開口了。
“是捕獵。”她染著好看口紅的唇，一張一合間，竟然將三個字說得婉轉動人。
秦安妤無故地打了個冷戰，就好像她也成了蕪夫人口中被捕獵的獵物一樣。
“是空調調太低了嗎？冷？”關切的聲音傳來，秦安妤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眼前還是無辜得很徹底的人，她見秦安妤入定了一般望著她不說話，就立馬起身將空調的度數調低了，“這樣好些了嗎？”
秦安妤依舊是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看樣子就像是被空調吹得不舒服了一樣。
她突然有些明白，段皓為什麽會一直躲著眼前這個人了，這種一下子被支配了的感覺確實很不好受。
秦安妤抿了一口米酒，眼珠子靈動地轉了轉，似是不經意的開口：“蕪夫人和段皓是老相識嗎？”
“我是很早之前就認識她了，但是他是後來才認識我的。”她察覺到秦安妤話語裏的疏遠，嘟著嘴不滿地糾正道，“是小蕪哦，小妤~”
秦安妤一笑而過，反問道：“是霍詡介紹你們認識的？”
結合到之前蕪夫人和霍詡的合作，應該是蕪夫人硬性要求讓段皓過去，霍詡才會把人帶過去的。
蕪夫人也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點頭稱是。
“有很多人都在傳您和霍氏之間有私情呢。”看起來輕描淡寫的，但是秦安妤在聊這種正式的話題的時候總是會可以強調稱呼。
“您？”不巧，被蕪夫人揪出來了，“小妤啊，我們都這麽親近了，你怎麽還對我這麽疏遠啊？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啊？”
她眼眸濕了一大塊，話題一下子就開始偏轉了。
秦安妤愣了一下，見她幾乎要哭出來了，也不管是真是假，總該先勸一勸：“抱歉，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隻是我的習慣而已……”
她一下子竟然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嚇了一跳的同時，秦安妤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今天發生的事情，似乎一直都在挑戰她的清醒度，隻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套出話來。
這有點不太正常……
她眯著眼想了一會兒，蕪夫人那邊也沒有再逗她，隻是笑著說：“逗你玩呢，你還當真了。不過你要慢慢改過來，我很喜歡你，很想要和你做朋友，你可不能這樣敷衍我。”
那雙勾人的眼笑起來就會眯成一彎月亮。
秦安妤又道：“那您……那你是不是能夠告訴我，這個傳言裏麵到底有多少真實性呢？”
蕪夫人撐著自己的下巴唔了好久，但更像是在想要怎麽敷衍秦安妤。
“我和他確實是見過幾次麵，但我和他是真的不熟，合作的事情是我的秘書和他談的，我在旁邊是和段皓在聯絡感情。”
這……算是什麽操作？
秦安妤有些愣，一下子竟然從那雙認真到發亮的眼眸中瞧不出半點欺騙來。
但是現在還有會把合作交給自己的秘書，而自己去和一個男人聯絡感情的主事者嗎？
反正秦安妤是不太信的。
她咧開嘴笑，點頭稱是：“隻是沒想到段皓的魅力居然這樣大。”
段皓不是她喜歡的類型，覺得那個男人帥則帥已，但落在眼裏卻有些過分奢華了，還不如……
不如……誰？
她猛地端起米酒，悶了一大口下去，被辣的吐舌頭，樣子有些滑稽，蕪夫人看了不由得笑出聲來：“你是把米酒當成白開水一樣喝嗎？你這樣可是會很快上頭的。”
秦安妤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你看起來有點疲憊，最近是在忙什麽事情嗎？”蕪夫人又給秦安妤倒了一杯，聲音緩緩地，很好聽，就像是催眠曲流進人心裏一樣。
秦安妤覺得腦子有些發重，一邊晃了晃腦子試圖清醒，一邊答道：“我已經被停職了。”
“難道你舉報霍詡虐待員工嗎？”蕪夫人捂著嘴噗嗤地笑。
“不是……”秦安妤搖了搖頭。
“那是因為什麽累成這個樣子？”比剛才又要輕了幾分。
晃悠的僵屍，被一根繩子拉扯著，無力地順勢便走了過去，醉意開始爬山秦安妤的後腦勺，她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便開口：“還不是商業間諜那個案子……夫人，您聽說過嗎？”
這回蕪夫人倒是沒有再糾結她對自己的稱呼了，眼眸中的情緒轉變得很快：“商業間諜案？原來現在是你在處理嗎？”
秦安妤受了蠱惑，點頭不帶猶豫了。
蕪夫人拍了拍她的臉頰，試圖將她叫醒，秦安妤卻猛地從桌子上抬起頭來，整個人正襟危坐，看起來像是一個喝了酒的好學生，正在發酒瘋。
“我……是我……一開始就是我，就應該一直都是我才好……我不應該……不應該……”她“不應該”後麵愣是沒有接下一句話來，反倒是想起什麽了一樣，捂著臉開始哭。
蕪夫人愣了一下，又問道：“你是因為黃田哭的？”
秦安妤不說話，默默地點了點頭：“我要把人找出來！”
“找誰？”
“凶手！”
對話到了這裏，又停了下來，蕪夫人不管秦安妤發酒瘋了，可沒有人理會她，她也跟著安靜了下來，就像是一隻流淌著的空氣，沒有半點存在感。
蕪夫人又喝了幾口米酒，才歎息般開口：“你既然知道後果，就不應該繼續查下去的。”
秦安妤的腦子卻在這一刻像是打了刺激素一樣，猛地清醒過來，對話也沒有從她的腦子裏散去。
她的臉一下子就變了，變得有些猙獰。
沒想到她居然會被套出話來，之前為了找到她和霍詡之間的關係，她的父母都跑來問過她，甚至還有把她關起來不給吃喝的時候，她也沒有露餡過，現在卻被蕪夫人輕易拿捏住了。
她眼眸清晰，臉上輕易地沾著紅暈：“您對這件事還蠻熟悉的。”
“商業圈就這麽大，誰出了什麽事，別人的心裏都是一清二楚的。”蕪夫人無所謂地攤攤手。
這才是她吧。
秦安妤在這一刻，腦子突然清醒了很多。
“你脾氣很倔，我說什麽你大概都不會聽下去，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你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記者，就算你背後站著霍氏和秦氏，這兩家未必是向著你的，你要是繼續調查下去，後果恐怕也和之前死的那個記者一樣。”
秦安妤喝了酒，身上熱得很，卻因為這一句話，無故打了個冷戰。
果然，她猜得沒錯，蕪夫人和商業間諜案是有聯係的，至少她是內情者。
那麽霍詡在這裏麵又是擔任什麽樣的角色呢？會不會就像是秦父要告訴自己的那樣——他也摻和在其中呢？
意識到有這個可能，她的心裏明顯地閃過失望，眼眸垂下，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日料餐廳一般都是沒有椅子的，她趴在那裏的樣子特別像是一直落入虎口的小兔子。
蕪夫人看了好一會兒，才打了一個電話給霍詡：“你的人在我這兒，把段皓帶過來換吧。”又將餐廳的地址報了出去，才掛斷了電話。
霍詡很快就帶著段皓過來了，蕪夫人眉眼一跳，就撲了上去。
段皓一個踉蹌，但還是穩當地將她接住了。
霍詡翻了翻已經不省人事的秦安妤，眉頭微皺，聲音頗有點像是興師問罪：“你對她做了什麽？”
蕪夫人還掛在段皓的身上，吊兒郎當的樣子和段皓簡直如出一轍：“她隻是醉了而已。”
“她不是一個輕易會醉的人。”她成年之後涉足各種宴會，要是不會喝酒，早就出現各種問題了。
蕪夫人撇了撇嘴，抱緊了段皓撒嬌：“段皓，他凶我，我怕~”
段皓打了個冷戰，把人抱得緊緊的，話卻一句也沒有說，一點也不像是平日裏撩妹的他……
“你是不是催眠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