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莫名的共識
“留我全屍？”孟楷之闔眸冷笑，再睜眼時，眸光陡然變得凶狠莫測，“霍棲川，我醜話說在前頭，倘若你不按我說的做，裏麵的女人連全屍都留不下！”
霍棲川不語，餘光忽然瞥見二樓走廊上站在孟楷之身邊的金毛男人，眼底深深湧動的墨色忽而一頓。
“孟楷之，你還在說大話！”為首的警官疾言厲色道，“快點把紀小姐平安送下來，否則你別想活著走出這條街！”
他還沒威脅完，就被麵前的男人豎手攔住了：“孟楷之，說你的條件。”
男人語氣沉篤，平靜中自成一股海納百川的宏大氣勢，讓所有與他對峙的人不自覺便似低了一等。
孟楷之與身旁的阿金對視了一眼，阿金微微點了下頭，用口型道：“都準備好了。”
“你上來。”孟楷之指著霍棲川旁邊的樓梯口，“從這裏，自己一個人。”
霍棲川眉目一凜，沉聲問：“我上去，你就把紀窈送下來？”
孟楷之還沒說話，旁邊的警官就急急打斷：“霍總，別信這群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千萬不能上去！”
嚴佑也想跟著勸，可當他看到霍總臉上的神情時，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隻好與警官商量：“不是有狙擊手在待命嗎？能不能……”
霍棲川的目光也跟著凝過來。
“報告長官！”阿海門前的狙擊手拿著無線傳呼設備匯報情況，“他們剛才搬出了幾個紙箱子放在門口幹擾視線，我現在已經看不到關押人質的房間了，請求指示。”
警長眉頭緊鎖：“待命。”
“是！”
“沒有別的辦法嗎？”嚴佑急出了一頭汗，“上麵凶多吉少，霍總他……”
警長看著手裏的地圖，遲疑道：“別的辦法……也有。”
霍棲川漆黑如墨的眼眸此時也注意到了地圖上的什麽，幽光一閃，壓低了聲音問：“這個地方，是我們的人在把守？”
他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某處。
這是一棟L型的樓，尾部有一小截甩出了街道，與主樓呈90度角。
尾部的樓梯平時很少有人走，所以堆了很多廢棄雜物，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那裏還有個出口。
警長明顯與他想到一處了，露出一個英雄所見略同的眼神，讚同地說：“就算不是，也可以攻下來！這個出口在他們的視野盲區，我們若是發動小規模搶奪，孟楷之不會第一時間注意到。”
“動作要快。”
警長點頭，將手裏的地圖傳給身後的屬下，吩咐道：“從這裏攻進去！”
“隻是攻下，不準進去！”霍棲川斷然截住他的話，濃眉蹙緊，眼風淩厲而睿智，“敵寡我眾，孟楷之不會想不到我們可能憑著人數優勢強攻上去。樓上那幾個箱子，你們當真覺得隻是用來遮擋狙擊手視線的？”
“不然還能是什麽？”嚴佑說完便反應過來，恍然大駭，“是炸藥！”
警長握著地圖的手心出了一層汗：“這……這可如何是好？”
他上任二十多年，雖然類似的險情遇過不少，卻從來沒有一次，給了他如此巨大的壓力！
因為這樁綁架案裏牽扯的人，是在京城權利頂峰上穩坐的霍家太子爺！他一旦處理不好，可就不是被停職那麽簡單的事了！
他鎮定下來，冷靜分析道：“霍總，他們的人大多都以黑色口罩遮麵，我們可以攻下這個出口，派人偽裝成他的手下進去，裏應外合，見機行事。”
霍棲川頷首：“就這樣安排。”
可事情並沒有那麽順利。
“報告長官，那個出口被人碼放了炸藥！我們若是強攻，死傷不說，還會打草驚蛇。”
“媽的。”警長忍不住罵道，“他倒是想得周全！”
“孟家在江城一直就是混黑道的，這點手段計謀對他而言，不算什麽。”霍棲川低頭看向地圖，一貫清雋淡漠的眉目也因為時間的推移而逐漸緊繃。
孟楷之知道他們肯定在樓下盤算著對策，不緊不慢道：“考慮好了嗎？霍棲川，是你上來，還是我把紀窈的屍體送下去？”
“別動她！”男人眉宇一厲，不假思索地抬頭，“我上去。”
“我和你一起。”
冷不丁的，警官手裏拿的對講機中傳來低沉的話音。
這聲音，不是33號狙擊手的。
霍棲川邁出的腳步忽而一頓，腦海裏劃過什麽念頭，他驀地轉頭，視線掠向33號狙擊手本該在的位置。
隻見一個挺拔高大的人影，端然立於五樓的走廊上。
是阿海。
他搶過了33號狙擊手的對講機，對霍棲川這樣說。
一個在五樓，一個在一樓，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其實霍棲川並不能清楚地看到紀嘯塵的臉。
但他卻知道，那人，一定是他。
“你們不能從出口攻進去，但是我可以直接從五樓下去，有一條路是通的，我知道。”阿海說話的語速極快，思路清晰得讓霍棲川幾乎回憶不起當初那個隻會跟在紀窈身後嗬嗬笑的傻子是什麽樣了，“我假裝他的部下進去救紀窈，你就在門口拖住時間。”
警官不想把不相關的人卷進來，忙道：“你把通道的位置告訴我們的狙擊手，他去就可以了。”
“他去了，誰留在這裏架槍？萬一到時候需要開槍，難道我來？”
阿海一句話就把警官問住了。
警官還在猶豫時，霍棲川當機立斷：“好，你下來，我掩護你去救紀窈。”
阿海把對講機還了回去，剛要動身，胳膊突然被人拉住：“海哥，你不能去！”
杜可欣拽著他使勁地搖頭：“太危險了，你沒聽剛才他們說歹徒手裏有炸藥嗎？還有
槍！那些歹徒都是混黑道的！海哥，你不是最討厭那個叫紀窈的女人嗎，她昨天還在羞辱我！”
雖然杜可欣現在對阿海的心情很複雜，可事關生死，她還是舍不得他去冒險。
“可欣，放開。”阿海麵容沉峻，抬手一根根撥開了她的手指，“我得去救她。”
“為什麽？！”杜可欣難以置信地吼道。
阿海垂首看去，地麵上，霍棲川舉著雙手，已經獨身踏入歹徒領地。
“不知道。”
說不上來理由的，阿海覺得自己要去救她。
那是一種，仿佛寫在血脈裏的使命感和責任感。
兩個有著深仇大恨的男人，在這一刻，竟因為某個一致的目標而達成了莫名的共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