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秦司堯求婚
秦司堯緊緊跟在她身後，女人裹著很厚的羽絨服，依然削瘦得可怕，他突然很想和她說說話。
於是沒話找話道：“你……身體怎麽樣？”
紀窈邊按下電梯的按鈕邊道：“最近都沒什麽症狀，挺奇怪的，所以我今天約了個檢查，準備去看看。”
女人眉目如畫，落落大方，有著世俗規定的千金名媛該有的一切模樣，甚至還溫柔失笑著打趣，仿佛根本不記得半分鍾前才和他鬧過不愉快。
“說不定是老天看我太可憐，良心發現，就收回了想要繼續折磨我的魔爪。”
秦司堯聽她這樣說，嗤笑一聲，麵不改色地罵她：“老天都想放過你，也攔不住你自己要作踐自己。”
“……”
女人眼瞼垂落，輕輕抿了下唇瓣，牙齒咬過的地方微微泛白。
她烏黑柔順的長發散落在肩膀上，剛好擋住了臉上的疤，整張臉便一點瑕疵都沒有了。
他喜歡的女孩，生而絕色，從小就這麽好看。
秦司堯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是喜歡她的好看，可是她嫁了人、生了孩子、毀了容，他反倒是覺得胸腔裏那些蠢蠢欲動的情感隻增不減。
他繼續沒話找話：“一會兒我陪你去檢查吧。”
紀窈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目光平視著前方，淡淡道：“到了。”
電梯門拉開，她臉上幾乎是瞬間就攢出一個溫靜甜美的笑：“媽，您怎麽不在屋裏等著，還出來了？”
秦司堯轉頭，見紀夫人在病房門口等著，亦是堆滿笑容地迎上去：“伯母。”
紀夫人見到秦司堯就跟見到親兒子一樣，樂得合不攏嘴，扶著他的胳膊，什麽“年輕有為”、什麽“儀表堂堂”，什麽“懂事貼心”，各種好詞全都往他身上招呼。
紀窈不尷不尬地站在一邊，腦子裏還在想方才霍棲川的事。
“窈窈！”紀夫人突然打斷她，“這孩子，發什麽愣呢？還不進來？”
秦司堯已經站進了屋裏，長身玉立，單手抄袋，西裝熨帖得一絲不苟，一看就是個社會精英的模樣，正麵容溫和地望著她笑：“窈窈估計是在想我剛才在樓下對她說的事。”
“什麽事？”紀父聞聲也抬起頭來。
紀窈心中驀地生出不祥的預感，柳眉輕輕蹙著，看向他。
秦司堯被她這般注視著，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卑鄙，但他沒有別的辦法了，再不有所行動，她又要回到霍棲川身邊了。
他一笑，溫文爾雅地說：“沒想到還能再見到窈窈，我實在是太激動了，就在樓下跟窈窈提了結婚的事。沒有求婚戒指，也沒有盛大的儀式，現在想想還是太唐突了……”
紀窈眸光大震，她怎麽也沒想到秦司堯敢到她爸媽麵前說這話！
她不可思議地喚他：“司堯？你在說什麽？”
秦司堯一狠心，避
過了她質詢的眼神，在二老怔愣時，彬彬有禮地開口：“伯父伯母，希望您二老別嫌棄我輕率，我對窈窈一直情有獨鍾，我真的太愛她了。如果你們放心把窈窈交給我——”
“放心！放心！怎麽不放心？”紀夫人喜極而泣，捂著嘴巴，推了一把發呆的紀父，“司堯跟窈窈求婚了，你聽到了嗎？”
“爸，媽……”紀窈艱難地打斷，“我沒有答應！”
“你沒有答應？你是害羞才不答應的！”紀夫人怕秦司堯反悔，恨不得一句把話釘死，“司堯，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清楚她，她就是口是心非，她心裏其實千百個願意！”
紀父還算冷靜：“你真心想娶我們窈窈？不怕人說閑話？”
圈裏，還是有少數人知道紀窈曾經嫁過人的，就算不知道紀窈嫁過人，也肯定聽說了紀家破產的事。
曾經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已經變成了落魄名媛，更何況她還毀了容，成了個醜丫頭！以後嫁入秦家的兒媳婦，少不了被人指指點點。
秦司堯的臉龐棱角分明，眉宇間英氣十足，整個人顯得挺拔而堅毅，看上去非常可靠，“伯父、伯母，既然是我想娶窈窈，就一定會做好一切準備，不會讓她受人欺負。”
紀夫人眉開眼笑的，嗔怪起了自家老頭子：“司堯是個好孩子，咱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紀窈是真的聽不下去了，自從小時候惹了那場大禍以後，她心懷愧疚，所以在父母麵前乖順了許多年，再也不曾違背過他們的心意。
但是她對秦司堯，隻有感激，沒有感情。
自霍棲川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江城後，她心裏就擰著一股勁兒，具體哪裏難受，她也說不上來。
她滿腦子都是嚴佑方才對她說的那些話。
紀窈輕聲道：“媽，我嫁過人，生過孩子，醜得沒臉見人，你要是真為了司堯著想，何必給他配這樣的姻緣？”
紀夫人一聽這話，臉都變了色，“窈窈……”
秦司堯的麵容沉了幾分，“窈窈，別胡說。”
“我還有事，約了體檢，先不陪你們了。”紀窈顧及父親的身體，不想惹父親不開心，索性找了個借口逃離這裏，白皙的臉蛋上絲絲入扣盡是冷漠，延伸到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裏，也是一脈相承的寡淡，“我暫時沒有想結婚的想法，白景我也不可能不管他的死活，體檢完，下午我會帶著醫生去村裏給哥哥看看，晚上可能趕不回來，住在外邊。”
“你！”紀父氣得伸手指著她，差點從床上跌下來，“你怎麽這麽倔呢！”
他當然看得出來閨女是在和自己慪氣。
她在生氣，他們不和她商量，就把她給“賣”了。
可他們難道不是為了她好？
病床上的老人捂著
胸口，手指死死絞著胸前衣服的布料，難受極了的樣子。
紀窈大驚，下意識要抬腳過去，秦司堯比她快了一步：“伯父！”
聽到這一聲，紀窈硬生生地刹住腳步，逼自己立在原地。
心髒痙攣般痛著，她卻偏過頭。閉了閉眼。
父母二字，真是一個孩子一輩子都繞不過去的坎。
每個孩子都不例外，從小就有討好父母的本能，希望得到關注、得到表演、得到尊重，那是最純粹的最原始的愛，那是她無論多狠心都不能坐視不理的天性。
但是她的心，已經被別人拉扯到了千山外水之外。
她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
紀窈垂著頭，嗓音沙沙啞啞的，聽著有點哽咽：“爸，您要保重身體，不要總跟我生氣……哥哥還在村子裏等著您和媽媽，如果您想早點見到哥哥，就早點好起來。”
……
紀窈一出門，秦司堯就攥緊了拳頭。
小時候紀窈調皮，鬧過不少亂子，最大的一次，差點連命都搭在一場火災裏。
那場禍事把小紀窈嚇得好幾個月都說不出話，醫生說她得了心理創傷，紀父紀母舍不得打、舍不得罵，就這麽哄著她，哄了好幾個月，她總算開口了，念的卻是個極其陌生的名字：“淩雲哥哥。”
紀父紀母不知所措，最後還是紀嘯塵心疼妹妹，沒日沒夜地扮演著那個所謂的“淩雲哥哥”，才讓她漸漸好了起來。
從那以後，紀窈就變了個人，從混世魔王，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名門淑媛。
她越來越懂事，越來越沉靜，蓄起了長發，養起了皮膚，一個寒假不見，秦司堯忽然發現跟在自己身邊的假小子竟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了。
這麽多年過去，時間長得他都已經忘記了，紀窈本來就是個有反骨的倔脾氣。
她那樣聰慧又傲慢的女孩，怎麽能接受別人這樣算計她？
所以她不惜頂撞父母也要表達不想和自己在一起的態度。
這讓秦司堯又好笑，又悲哀。
“司堯……”紀夫人有點尷尬，輕聲叫他，“窈窈她……”
“伯母，您不用擔心，我跟上去看看她。她不是有意頂撞您和伯父的，她是什麽樣的人，我清楚。”
秦司堯說完就大步流星地跟了出去。
走到轉角的電梯間，女人正站在那裏，淡淡地看著他。
電梯上上下下，走了好幾個來回，她卻沒走。
秦司堯一看，就笑出來了。
果然在等他。
他率先道：“抱歉。”
紀窈聽到這話，皺眉，語氣很是平靜，表情也很平靜，至少秦司堯認識她這麽多年，也沒看出她眼角眉梢裏哪怕一絲一毫的怒意：“司堯，該說抱歉的是我。”
看不出她的怒意，他反倒是有些不安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好像這樣能阻止什麽東西
的流失。
但那些東西，還是從他心裏，或者說，從女人溫靜平淡的眉眼間，一寸寸地漏掉了。
“是我一直想不清楚，以為隻要裝傻充愣就能把這些事情糊弄過去。”紀窈臉上帶著歉疚的笑，眼底鐫著絲絲入扣的疲憊和無奈，但她什麽都沒掩藏，所有的情緒都很直白，“你說的對，可能就是霍棲川這個人烙在我心裏太深了，導致我現在沒有閑心談婚論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