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阿川，救救孟大哥
紀窈心裏大慟，又聽他道：“你再猶豫，我們誰都活不了！”
“本來就活不了！”黑衣人同時舉槍上膛，各個眼神狠辣，“既然孟少打定主意要蹚這趟渾水，我們就不客氣了！”
孟楷之回頭，狠狠推了紀窈一把：“走！”
紀窈身後就是地勢稍低的斜坡，她被男人一掌推了下去，流彈沒有打中她的身體，她卻聽到坡上的男人悶哼一聲。
紀窈潸然淚下，扒著石頭想上去救他，腳踩在雨後泥濘的土地上，一次次滑了下來。
“孟大哥！”
紀窈喊得嗓子都啞了，頹然倒在地上。
她真的還不起這麽大的人情了，真的……
良久，紀窈顫顫巍巍地站起身，腹中的絞痛再次衝了上來，可她卻沒有再向疼痛妥協。
她知道她要走，她必須活下去，否則對不起孟大哥的犧牲。
紀窈扶著樹幹，連滾帶爬地往山下而去。
“霍棲川……”她嘴裏喃喃念著這個名字，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希望見到他，什麽愛恨情仇都被拋在腦後，她隻求他快點出現，快點帶人來，救孟大哥！
山徑陡峭，夜露寒風，紀窈腳下一絆，整個身子忽然往前傾倒下去！
麵前就是一塊巨石，鋒利的角正對著她的額頭。
紀窈大驚失色，下意識閉上眼，卻沒想到，被裹入一個結實沉穩的懷抱。
男人的鼻息尚且不穩，顯然是匆忙趕來，修身的風衣上沾著風露的寒氣。
他開口，字字淩厲挫骨，刀子一樣砍在她臉上：“紀窈，你真是一天都不能讓人省心！”
又回頭看了眼那鋒利的石頭，一種莫名的後怕席卷了男人的心房。
若是，他再晚到一秒，她會死在這裏。
這樣想著，他不由得將她抱得更緊。
紀窈呆呆在他懷裏，看到被月光照亮的，他額頭上細密的汗，和緊皺的眉頭，突然不知怎麽就揪著男人的襯衣痛哭出聲：“阿川……”
霍棲川深吸一口氣，無數冷言冷語像是被她的眼淚衝了回去，堵在喉嚨裏，半點聲響都發不出來了。
紀窈從來，沒有在他麵前露出過這麽驚慌失措的樣子。
從她嫁入霍家開始，就是個優雅端莊的貴太太，連說話都保持在自己固定的節奏和語氣上，沒有過分的喜怒哀樂。後來清歌出事，他盛怒之下對她趕盡殺絕，她也還是那樣不溫不火的，麵對何種絕境總有自己狡詐的對策。
這女人看似溫婉，骨頭卻硬，就好像不會跟人求饒示弱一樣。
他垂眸望著自己褶皺的襯衫和她狼狽不堪的樣子，心頭再次積蓄起冷意，怒喝：“我有沒有警告過你離孟楷之遠點？”
那時她怎麽說？
——在你和孟大哥之間，我更相信他。他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
霍棲川現在想起這番話還氣得火
冒三丈。
這種女人，他就不該管她！
若非念在她是白景親生母親的份上，霍棲川真恨不得直接把她丟在這深山老林裏，死了算了。
紀窈哭得喘不上氣，短促的音節半天才拚出一句完整的話：“不……不是……不是孟大哥……”
還孟大哥？
霍棲川眯起鷹眸，眼底一片深寒危險，冷笑：“紀窈，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比起被我救，你情願被你的孟大哥殺？”
紀窈拚命搖頭，呼吸起來，胸腔都是疼的，她在這種碾壓式的疼痛下，緩慢地說：“要殺我的不是孟大哥，是——”
是林芷兒。
她想這樣說，可是她看到了男人目光裏的冷漠和質疑。
話音一下子就卡在了嗓子裏。
眼下，她不想激怒霍棲川，也沒有時間浪費在“殺手究竟是不是林芷兒派來的”這個話題上。
是不是又怎麽樣？！她統統不想管了，她隻想盡快救出孟大哥！
“霍棲川，我隻說一遍，你愛信不信。”她道，“孟大哥從沒想過害我，否則我一個弱女子不可能從他手裏跑出來。要害我的另有其人，是誰，我想你也不關心。”
“但是剛才孟大哥為了讓我先跑出來，自己一個人和那群殺手纏鬥在一起了，你能不能救救他？他就在那上麵，沿著這條路一直……”
紀窈後麵說的話，霍棲川都沒聽進去。
他全部的心神都被一句話攫住了——
什麽叫“是誰，我想你也不關心”？
他讓嚴佑留在鎮子裏調集人手，自己孤身犯險，跑進山裏來救她，到頭來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連句感激的話都沒有，翻來覆去隻念著她的孟大哥。
霍棲川削薄的唇角一勾，臉色卻比頭頂的月色還要寡淡：“是，我是不關心。”
紀窈原本還在說著，聽到他嘴裏冒出這幾個字，忽然愣了一下。
男人放開手，紀窈直接從他懷裏跌了出去。
她莫名地心一慌，因為看到了他英俊的眉宇間布滿諷刺。
“你的死活有什麽好關心的？”霍棲川冷冷地笑，“你手染鮮血，殘害無辜，孟楷之就算想殺你，也是你咎由自取，於我來說更沒什麽所謂，我巴不得你給小歌償命才好！”
他是真的蠢到無可救藥，才會拋下幾個億的融資追到英國、花了大價錢定位她的手機信號整整一天、一聽說她有危險，連芷兒都不顧了，直奔這裏來救她。
這一切，在她眼裏，就是“不關心”。
“你……”
紀窈心急如焚，根本來不及去想他突如其來的怒火是為了什麽，全都應了下來：“好，就當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可現在不是說那些的時候！孟楷之的處境真的很危險，你再不去救他，死的就是他了。”
“我求求你，快去救他！”
她一遍遍的催促讓霍棲
川更加惱火，紀窈見他動也不動，急得快要哭出來，語氣也放軟了：“阿川，求求你，隻要你肯去，我一定跟你回國，你想讓我坐牢也好，想讓我死也好，怎麽都好……”
男人臉廓一僵，深黑色的眼底陡然出現了幾絲裂紋。
滿腦子縈繞的，都是她反複“求他”的字眼。
為了自己的死活都不肯求他，為了孟楷之，她卻能做到心甘情願去坐牢的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