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想做一個好父親

  被他直言不諱地拆穿，紀窈短暫地靜默了一陣，最終緩緩側過頭看向窗外，釋然道：“是，我是很愛他，所以會傷心。”


  她不否認了，孟楷之眉頭一皺，反倒覺得哪裏不適起來。


  “那種有娘生沒娘養的敗類，有什麽值得你念念不忘的。”吸進去的一口煙氣堵在他的胸腔裏，上不去下不來，孟楷之煩躁地用手指掐滅了煙蒂，皮膚被灼得發紅，“老子就從來不會對女人動手。”


  紀窈回過頭來，剛要說話，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


  “嘶……”


  她疼得呲牙咧嘴，孟楷之又被她逗笑了。


  “江城第一美人。”他道，“你現在醜的要死，知道嗎？”


  孟楷之臉型剛毅、肌肉結實，與霍棲川那種城府極深的俊美不是一種風格，連揶揄起人來都十分坦白直率，像他的行事作風一樣，英姿颯爽。


  恰是這種鐵血硬漢獨有的陽剛之氣，無形間便能卸下人的心防。


  紀窈並不生氣，全部注意力都在他方才的話上，手指按著紗布，問：“你剛才說什麽有娘生沒娘養的……”她頓了頓，“霍棲川嗎？”


  “你不知道？”孟楷之意外地望著她。


  女人的五官生得極美，烏黑清透的一雙眸，明如秋水，與她對視時，孟楷之覺得自己的骨頭都泡在了這一汪秋水裏，他趕緊收回視線，幹咳一聲：“也是，那種醜事，他巴不得全世界都忘記。”


  醜事？紀窈細眉微蹙，“什麽意思？”


  “你和他結婚三年，見過他的父母嗎？”


  還真沒有。


  紀窈隻見過霍棲川的爺爺、叔叔，沒見過他的父母。


  “他父親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這件事我聽說過。”紀窈點頭道，她知道霍棲川的父親意外身亡的事，“那他母親……”


  她從來沒聽過關於他母親一星半點的消息，哪怕是結婚那天，霍棲川母家那邊也沒有一個親戚露麵。


  婚後有幾次，她提出要去拜訪一下婆婆，他的臉色總是不大好看，拒絕得又冷又硬。


  “十幾年前，他母親嫌他累贅，不願意要他，把他扔在大街上了。你別看他現在風光鼎盛、權勢滔天的，小時候恐怕連撿破爛的差事都做過。”


  “剛回霍家那會兒，要不是清歌看他可憐，處處照顧，他早就被那群勢利眼的宗親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他們知道霍棲川是長子長孫、以後繼承家業的人，自然視他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


  孟楷之說到沉重的地方，又點了一根煙：“你以為霍淩雲是怎麽變成殘廢的？就是因為在霍棲川被接回霍家之前，那個眾矢之的的位置上，坐的一直是他。”


  “我記得最嚴重的一次，是老爺子安排霍棲川學遊泳的時候，他被不知道誰按在水裏，險些嗆死。”


  紀

  窈愕然，“他們怎麽敢……”


  “他們有什麽不敢的？”孟楷之冷笑，“那些人就是看準了霍棲川沒有娘家的勢力幫他，才這麽膽大包天。”


  “結果，誰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比他們還狠，他在逆境裏的成長速度快得讓人咂舌，非但沒潦倒慘死，反倒被曆練出了一身城府和手段。”


  出租車一路沿著海岸線向北行駛，溫度愈發低了，紀窈覺得窗外的海風吹在身上都帶著徹骨的寒意。


  她攏緊身上的外套，雖然知道這些和自己都沒有關係，心裏仍是不免泛起絲絲酸楚。


  當了母親之後，心變得格外軟，尤其是，小時候的霍棲川容貌長相應該和白景、安安差不多，想象著白景和安安在馬路上撿垃圾的樣子，紀窈的心頓時疼了起來。


  怪不得，他對父母之職的責任感，出奇的濃厚。


  早在霍棲川誤會是她殺了清歌、出軌霍淩雲時，紀窈就以為自己難逃死路了。


  結果，她懷了孕，肚子裏有了孩子，他不確定孩子是不是他的，可是仍然，給了她一條生路。


  後來她生下雙胞胎，霍棲川更是在得知白景是他親生兒子以後，不顧一切地追到了英國來，連他心愛的芷兒都拋下了。


  ——他是，那麽惶恐和緊張地，想要做好一個父親啊。


  紀窈黯然地想，如果他和她之間沒有那麽多沉重不堪的過去，沒有橫著這麽多條人命，光憑這兩個孩子，大概，也能讓他們的夫妻關係增進一大步吧。


  可惜，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就是沒有如果。


  （本章完）